青白也没有说什么,勒紧马匹上前呼喊:“叫你们知行出来见我!”
人群之中分出一条道来,走出个嘴唇发白皲裂,面色还发着紫的大汉。
他用戒备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些人,看来还有个带脑子的,就听他问道:“吾乃登空山哨站右巡,敢问是否为台首本人驾临?”
“看看。”青白从怀里摸出用密文篆刻的玉牌丢给他,大汉仔细辨认,登时呼唤人给青白拜礼,“属下参见台首!”
面前瞬间拜倒一大片。
“免了,你们的知行包均呢?”
“他……”大汉率先起身,面色难看的说道:“他被埋在雪堆下面,三天了,至今生死未卜。”
那就是被处理掉了。
青白转而问他,“你叫什么?”
“属下包括,是包均的堂弟。”
“好,从现在开始你暂代登空山哨站知行一职,打点好这边的事情后,到一里地外的亭子找我。”
“……是!”张嘴吃到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显然让包括没回过神。
但看着手里巴掌大的精致玉牌,仍旧难掩脸上的激动。
他目送青白等人驾马离开,才转过身端起架子高举起手中的玉牌喊道:“弟兄们看见了吗?台首来了!大家不要怕,继续挖,等我与台首汇报完情况,就给大家分食物。”
他们在抢救的是粮仓,要是再不把粮仓挖出来,他们真的要冻死饿死在外头了。
这几日全靠打猎的猎物存活,可没有器械他们压根不敢补妖兽,只能捕一些小动物充饥,吃不饱,也饿不死。
现在青白来了,他们才算真的有了主心骨,纷纷松了口气。
“太好了,终于有补给,我以为我要饿死在这了。”
“可是补给什么时候到啊?”
问到关键性的问题,众人齐齐望向还在激动的包括,后者也是饿得慌,但还是承诺了他们,免得人心涣散。
“大家别怕,台首都来了,补给肯定在路上,我这就去找台首!”
说罢,扭头离开。
一里地外有个给路人歇脚的石亭子,白袍人在周围驻守,亭子里的青白则已经摘下面具放在桌上,背着手看面前冻结的小河。
这条河在他的印象里从来没有化过冻,说是河,不如说是路。
“台首!”包括激动的跑进来,因为激动,脸上的颜色稍微有点好转,变成了皲裂开的红。
“辛苦了,桌上有酒,暖暖身子慢慢说。”
包括转眼看桌上,果然有个褐色囊袋。
他实在是馋,也管不上那么多,抓起酒囊拔开木塞子猛猛地喝上两口。
“哈!好酒!”瞅眼他虎目大睁,一股暖流从胃里蔓延到四肢,连脑子里面也拨云见日,明朗起来,“多谢台首赏赐,敢问补给什么时候到达?”
“我来得匆忙,不知粮仓被雪埋住了,没有吩咐人运送补给,但你也不必忧虑。”青白转过身,跃入眼帘的是张雪白的俊逸脸庞。
他脸上的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连皮肤颜色也变浅许多,原本乌亮的眸子也成了冰蓝色,乃至五官都变得有些不一样。
原本的青白洒脱不羁,跳脱活泼,但现在的他看上去,却忧郁如旁边树上那终年挂着,始终无法化去的冰霜。
这么多年,他在用另一张脸伪装自己,以为能把自己,把别人都骗过去。
可现在才明白,一切都是徒劳。
重新面对过去的事情时,青白发现自己很脆弱,甚至连伪装都不想继续了,像垂死之人的无所畏惧,只想让暴风雪把他掩埋。
包括没见过面具之下的金银台台首,所以第一印象觉得,这人让自己瘆得慌。
特别是他用那双忧郁的冰蓝色眸子看着自己时,包括生出某种错觉,觉得自己像被一头妖兽盯着。
还是白玉兽那种级别的大妖。
看起来没那么凶猛,实则一爪子能拍死上百人……
咕噜。
他忍不住咽口唾沫,感觉酒味在嘴里愈发浓烈,直冲天灵盖散发出去,留下寒冷。
居然是不经意间,出了身冷汗。
“台首……”
“我有很多张脸,这张比较应景,你将就着看。”青白坐下后给他比了个请的手势,让他也坐下。
包括不敢不坐,只是变得很拘谨。
“我已经让人去捕猎妖兽,可以暂时缓解你们的食物问题,等派去的人把补给押送过来就好了。”
“这、这样……那就好,那就好。”包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眼神飘忽在树上,亭子的顶上,或者沾着泥水的地上,就是没对着青白的眼。
“别怕,我不吃人。”
看出他的拘谨,青白无奈安抚,左手就放在石桌上用食指轻轻扣着,“说说这场雪崩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