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徒南唇角的弧度愈发僵硬,但还是坚持到了视频结束。
嘟的声音刚刚响起,他就挣开楚淮予的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次只是看在你父母的面上,下次我就不会再配合你演这种戏了。”
楚淮予唇瓣方启,崇徒南就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楚淮予看着他,瞳仁细微地颤动着。
他在想,他只是听着这些冷冰冰地话都觉得难受,而崇徒南违心说出来,心里该有多痛苦呢。
他不想让团子难过,至少不要更难过。
于是楚淮予安静地站起身,一个字也没做纠缠,就这么离开了。
剧组的年夜饭并不热闹,开始前曾海提了一杯,接下来大家配着春晚的背景音,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迟夏点映的票房并不理想,同期的几部电影最好的已经过了两亿,而迟夏才将将达到七千万。
没有一线流量,没有合家欢的喜剧剧情,更没有多余的钱再去铺天盖地的做营销推广。虽然最终还是内容决定成败,但现在早已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了。
制片人见大家都有些提不起精神,也不等央台的倒计时了,带着众人又碰了一杯便散了伙。
崇徒南回到房间,窗外隐隐约约传来了鞭炮声。
市内早就禁了燃放烟花爆竹,但他们住的这个酒店地方比较偏,所以还能听到两声。
崇徒南垂头坐在床边,胳膊肘抵在膝盖上,整个人像被压垮一样弓着腰。
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糟糕过,就像被封进了密不透风的罐子里,一时半会死不掉,但等待窒息的过程却比死还难受。
他无时无刻都在压抑自己不去靠近楚淮予,甚至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重复,哪怕那些话早已把血肉割的鲜血淋漓。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想和楚淮予在一起。就像刚才他在饭桌上没见到人,他的魂好像都不在楼下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楼上的人。
那种近乎病态的执念早就如蛆附骨,哪怕被生生剐掉表面的腐肉,碎了的骨头里还是刻着楚淮予的名字。
崇徒南阖起猩红的双眸,半折的身体颤抖着,他觉得自己就快疯了。
浑噩之间,一只手忽然贴在了他的面颊上。
崇徒南蓦地一颤,恍惚地抬起头,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楚淮予。
两人四目相对,崇徒南感觉到脸上的那只手不自然地蜷了下,然后落了下去。
显然,楚淮予是害怕了。
他怕从他这里听到那些刺耳的话,所以他宁愿不靠近,不去惹他‘不高兴’。
崇徒南心痛如绞,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念念……”
隔壁房间的电视声陡然放大,倒计时的声音闷闷地传来:“7,6,5……”
一字刚落,楚淮予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弯起漂亮地双眸:“团子,新岁安康。”
砰的一声,落地窗外炸开了一朵烟花,金色的焰尘像是全数落进了楚淮予的眸底。
崇徒南心底猛烈一震,刹那之间,酸软的感觉便充斥向整颗心脏。
楚淮予手里的是一顶虎头帽,亮红色的毛线打底,绒绒的毛边是白色的,帽边垂下两根绳子,绳端各坠着一颗毛球。
以前在玄天万界,各大仙门是没有年节这一说的,毕竟凡人的一年对修仙者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根本没有什么庆祝的意义。
但楚淮予却很羡慕凡间的团圆,所以除了在渊天墟闭关的时间,每逢新岁他都会变出一桌子凡人酒楼的菜,再将上万张炎爆符挥向半空当焰火放。
而最特殊的,是他每年都会亲手给珠子缝一件新衣。
说是衣服其实也算不上,毕竟珠子没胳膊没腿,所以差不多就是一个布套子。
虽然听着简单,但所用的‘布’却一点都不简单。比如楚淮予用过百万年的鲛纱,上古凤血仙袍,万古长生锦,朱雀天羽……等等等等。
这种暴殄天物的程度,已经达到了某个仙门大乘期长老只是认出了布套的材料,就气的活活生出心魔的程度。
此刻,崇徒南看着楚淮予手上的帽子,眼眶中酸热的液体倒流回喉咙。
楚淮予看他半天不接,以为他不喜欢,低声道:“原本是想缝衣服的,可你如今化形了,我怕缝的太丑……”
其实这顶帽子是他用术法勾织的,虽然以前每个布套都能让团子高兴地泛起红光,但楚淮予知道自己的手有多笨,光看针脚就丑的惨不忍睹。
崇徒南还是不说话,楚淮予抿了抿唇角,指着小老虎的眼睛:“你看,我嵌了金珠的,虽不算名贵,但它看着很亮。”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楚淮予都要把帽子收回来时,崇徒南嗓音沙哑的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