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予,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崇徒南第一次叫了他的全名,语气却相当冷硬:“难道我嫌弃一个挂坠,还必须要别人给我理由吗?”
楚淮予心头传来的钝痛感一下比一下剧烈,眸间浮起了一层雾霭,挥不去也落不下。
他看着崇徒南,眼神陌生地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一样:“这个挂坠,是我送给珠子的。”
崇徒南短促地笑了一声,这种笑就像是面对一个执拗的傻子,蔑然又无奈:“又是你那个该死的珠子。”
楚淮予瞬间红了眼,他直直的看着崇徒南,瞳仁却抑制不住地在颤抖。
“你这是什么眼神?”崇徒南勾起的唇角满是不屑和嘲讽:“怎么,心痛了?”
“一个破珠子而已,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宝贝的。”
“呵,我都忘了,你一直觉得我就是你的珠子,那我就问你一句话,你问了我那么多次,我有没有一次对你亲口承认过?”
“所以我说你自以为是,冤枉你了吗?”
这些嘲讽至极的话一句接一句的朝楚淮予涌来,他眉眼恍惚,整颗心脏从悲悸到死寂。
过了不知多久,他一点一点张开唇瓣:“崇徒南,别这样……”
楚淮予的声音闷闷的,又轻的微不可闻,就像人在哽咽时发不出声音,只能挤出那么一点来。
“别这样什么?别这样对你说话?”
面对崇徒南奚落的语气,楚淮予字字泣血:“别这样,别做一个坏人。”
崇徒南双眸黑沉沉的,可他的心脏却疼的在发颤,这种剧烈的痛楚蔓延到四肢百骸,碾碎他所有的血肉。
他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声麻木又空洞。
“楚淮予,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很爱你,所以才会为了保护你做出这副姿态?”
崇徒南身体已经冷透了,耳中阵阵嗡鸣:“哦,也是,毕竟在你眼里我像狗一样追了你……”
话音未落,楚淮予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好像用这种幼稚笨拙的方法就能隔绝这些残忍的话。
可崇徒南却大步上前,生生拽开他的手腕,让他无从逃避。
“楚淮予你听清楚了,我是天生的合欢体,只要与比我修为高的人交合,彼此的修为都能一日千里,这下你懂了吗?!”
“不要说……”楚淮予看着他,带着一种近乎乞求的哀悸:“不要继续说了。”
崇徒南眼前绽开大片大片血雾,薄唇僵硬的翕动:“你恐怕还不知道,若修士能让炉鼎对他生了情,那炉鼎的身体就能在双修时提供更多的价值。”
“而我表现出的那些喜欢,”他的话就像露出獠牙的凶兽,天性就带着血腥残忍:“不过是为了让你死心塌地而已。”
崇徒南太了解楚淮予了,他比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什么,厌恶什么。
当年圣女就是被往生魔尊当做炉鼎,所以才会在生下楚淮予后视他为孽种。所以楚淮予无比痛恨修士从活人身上采补,遇之杀之,无一放过。
可现在崇徒南却将他比作炉鼎,无疑是拔下楚淮予的逆鳞,还要在他血淋淋的伤口上再捅一刀。
崇徒南从手里甩掉了他的手腕:“我现在之所以把这些话告诉你,是因为我已经到了渡劫期,你这个炉鼎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所以我不想再浪费时间跟你虚情假意了。”
说完这些话,他又轻浮地勾起唇角,笑了一声:“不过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若你再识相点,我可以考虑陪你再玩玩。”
楚淮予的双眸彻底红了,他看着崇徒南那副轻挑乖张的神情,视线越来越模糊。
崇徒南看着他眼中的水雾,死死攥起暴起青筋的右手,朝腿侧掩了下。
这个动作,就像他当年攥着佛提树的种子去找楚淮予,却眼睁睁地看着楚淮予接过了池砚舟手里的水晶球。
‘念念,生日快乐。’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完这句话,然后将握着种子的手,一点一点掩去了身后。
楚淮予沉默了半晌,看着他的深眸:“你说的这些话,字字出自真心吗?”
“不信吗,要不然我给你发个誓?”
说完,崇徒南以一种玩世不恭的姿态竖起三根手指:“我……”
楚淮予冷不丁的抓握住了他的手指,崇徒南想甩开,可他却越攥越紧。
他看着崇徒南,眼神就像被丢弃的幼崽用嘴咬住主人的裤腿,执拗的可怜。
“崇徒南,你说的这些话,字字出自真心吗?”
崇徒南都不敢呼吸了,因为他怕深入骨髓的痛会随着气息带到脸上,再也遮掩不住。
他强硬的掰开楚淮予的手指,语气冷鸷又锋利:“字字真心,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