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把他的身体给养好了。
温知南拯救了他的精神。
其实霍景泽知道,自己该知足的。
温知南在他垂眸沉默的时候,伸出手扒拉一下了他的脑袋:“我看还是很聪明机灵的,世界上很多人都是拜高踩低的,被放弃就被放弃了,不要自己放弃自己就好。韬光养晦,韩信你知道吧,就是这么个道理。”
说起这话时,摇头晃脑的,像是在一本正经讲道理的小大人。
似曾相似的话语在十几年后又被重新说了出来,霍景泽恍若隔世,现在温和的嗓音和当初稚嫩的嗓音重合,他释然笑笑:“也是,我在这里也交到过一个朋友,他对我很好,也和你说过一样的话。”
“嗯,后来呢?”
“被接回去的太突然了,没和他打招呼。后来寄了几封信回来,他也没看。”
“怎么会。”
“大概是生气了。”因为他的不辞而别。
温知南很少见情绪稳定的阿晾露出这样落寞和委屈的神色,就像酒店醒来那天温知南不记得他一样。那个朋友大抵对阿晾来说很重要,他这样想着。
本身的独占欲并没有发作,在听到阿晾说完之后,他第一时间是去安慰。
他没想过让阿晾不开心的,引起了这个话题。
“也有可能是没看到。”
温知南低声劝慰,“那他呢,现在还在这个村子里吗?”
霍景泽看着温知南的眼睛,道:“他还在。”
被注视着的时候,温知南心脏跳漏了一拍,引起悸动,如海啸骤然席卷而来。
第27章 熟稔
梦里温知南总徘徊在这个篱笆小院前。
时不时踮脚张望,却不知道自己在张望着什么,只能看见一位老奶奶忙碌或悠闲,在院里过着自己的生活,他几次想上前去询问些什么,最后总是经过几番天人交战灰溜溜离开。
还有一面石墙,上面缺了一个口子,正好用半块砖头可以挡上。
他也时不时会跑去看看,只是后来某一天整个墙都被拆了,推倒成了一摊废墟。
他心中似有一股遗憾和无处安放的虚无感,像是一阵风从身旁溜走了,情绪淡淡的但也不明媚。温知南睁开眼,才意识到自己在梦中叹了口气,外头天大亮,但没有阳光,是个阴天。
温知南翻了个身,但身旁是空着的。
他试了试床铺的温度,已经没什么温热了。
咦?这么早就出门了吗?
他茫然地推开门,屋子里没有阿晾的身影,外婆坐在门口的小矮凳上捡菜,挑剩下的丢在鸡圈里很快被啄了去,安逸又热闹。
“外婆早。”
温知南率先打了个招呼。
外婆闻声回头,很快笑起来:“醒啦。桌上有早饭,溏心煮蛋,在我们这里是状元蛋,吃了聪明的。”
往桌上看去,方桌上摆着个青花小瓷碗,里面住了几个土鸡蛋,不大圆圆的。
上头洒了些糖。
温知南向奶奶道谢,走过去拿好筷子端起碗,在尝了一口后弯起眼睛笑道:“好吃。”
“好吃吧,好吃多吃点,”外婆也笑,“不过可不是我做的哦,那小子早上起来偏要煮这个给你吃,本来我想煮面的。”
“想必都是好吃的。”温知南夸赞,而外婆正好提到阿晾,他顺嘴问道:“对了外婆,怎么没看见阿晾?”
早在推开门时温知南就想问了。
屋内四处张望也见不到人影。
“阿晾?”外婆想了想,又笑着摇摇头,道,“我让他跟着他外公去菜园里摘菜去了。”
温知南点点头,三两下把鸡蛋嚼完咽下,撸起袖子就想凑过去帮外婆一件挑菜,却被制止了:“你这孩子来弄这些干啥,不用你帮,还弄得一手脏。”
外婆挡着他的手。
稍作驱赶:“去找阿晾玩去,不闹啊。”
温知南还僵在半空中的手被硬生生地挡地远了又远,连带着整个人都被哄着推到了院子里。摸摸鼻子,还没来的及沾到半片叶子他稀里胡涂地就给扔出来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理解外婆,凡事都想亲力亲为,把晚辈当做是小孩子。
一边宠着不让辛苦,一边也嘴上会叨叨着碍事。
温知南虽然没怎么经历过,心头却还是涌上一股暖意。像是真的生活在有温度的家庭里才会有的互动,而如今他也感受到了一份。
虽然说是被哄出来找阿晾玩。
但外婆哄的急,忘了告诉他菜园子在哪里。
温知南只好在周边打转转,看看有没有机会误打误撞找到他们。
沿着矮屋间的走道过去,老房屋青苔遍布,脚下是一块块拼成一条路的青砖,温知南本是冲着找人去的,却渐渐迷失在这个村子的转角间,忍不住多徘徊多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