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现场的观众表示“加时赛比正片精彩”,这种说法竟不算少数。
与此同时,“陈盛海王”这个词条涨了火箭一样,一下窜到实时热搜的前排。
评论区仍在嘻嘻哈哈地刷“陈海王”的梗,金枝却一反常态地沉默,十指交叉坐着,思索一会儿才重新开口。
“小禾…下一期的稿子,你在写了吗?”
燕禾摇头,淡定说:“写点字比拉屎还费劲。”
金枝猝不及防,差点手滑。
“你千万别在节目里说这句话。”金枝放下免遭一劫的杯子,表情复杂,郑重叮嘱道。
闻言,燕禾投去一个轻佻慵懒的目光,用粉丝口中“唱歌一样的语调”,问道:“说了会怎样?”
“有人会举报你,你会被骂,会掉粉。”金枝正色道,“你决定参加这个节目开始,你的身份就不是一个无所谓别人怎么想你、怎么说你的创作音乐人。一旦在节目中露脸,从幕后转到台前,你就是一个在大众眼里的演员,市场评估你的价值,所以你必须包装自己。”
“包装?”燕禾饶有兴趣地咀嚼一遍这个词语,笑意不见眼底,“包装是空壳,一脚踩下去就瘪了。”
金枝想说什么,就在此时,门铃响了。
金枝从猫眼里看了看,然后打开门,阶梯上放着一个很大的盒子。
也很漂亮。
她低头看一眼盒子上的收件人,双手将盒子抱进屋。
金枝刚把门关上,就听见燕禾欠揍的笑声传来。
“哈哈!活生生的例子!像包装盒生了两只小脚。”
金枝翻了一个白眼,催促道:“快过来搭把手,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话音刚落,肩膀蓦地一轻。金枝仰头,见燕禾毫不费力地单手将盒子拎起,放在客厅的桌上。
“哪来这么大力气。你是不是人。”
金枝抽下嘴角,嘀咕道。
燕禾不着急打开盒子,仰躺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伸手把橙子握手里,一上一下抛接球似的玩:“你太看重包装了,这玩意其实没那么重。”
“那是对于你而言。”金枝打量着盒子,迟到的醉意让她不自觉眯上眼,“对于多数人,外在比内在重要的多,尤其是娱乐圈,如果没有一副长得顶漂亮的皮囊,起码要有一张会说漂亮话的嘴巴。听我说,愿意接受真实毕竟是少数人,即使我理解你,你也不能素面朝天走进化妆室!说起簧段子比旁边的男人还要起劲!”
金枝说到这喘了一口气,她猛地住了口。
因为燕禾已经停下幼稚的抛接球游戏,她歪着脑袋瞟一眼金枝,唇角常挂着玩笑般的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十足十的冷淡表情。
金枝酒醒了,打了一个寒颤。她的声音弱了下去,道歉的话已经说出了口:“对不起,小禾…我喝醉了……我只是,不想看见别人骂你。”
燕禾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金枝半晌,直到金枝的头越来越低,低得快看不见了,才缓声道:“…都是为我好,我怎么能拒绝你们。”
“包装得漂亮的礼物,镜头下挑不出错的演员,才符合大家的期待嘛。”
燕禾说完勾了勾唇角。
金枝的心却沉了下去,手脚一阵发寒,一种难以克制的巨大的恐慌无声笼罩了她。上一次感受到这种情绪,是在这里看见燕禾留下来的“遗书”。
不,不是这样。
她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要说出这句话。当目光接触到对面,竟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很难形容自己对上燕禾的眼睛一瞬间的感觉。
那双深邃的黝黑眼睛,幽幽暗暗得看不见光亮,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冷静与审慎,又带着一丝了然的讥讽,好像已经知道她马上要说什么。
金枝的直觉告诉她,她现在说什么,燕禾也不会相信了。
得出这个结论,让金枝感到无比挫败。
她强打起精神,目光转移到矮桌上半人高的盒子,生硬地扯开话题,说:“…这里面是什么啊?”
燕禾表情微怔,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百般无聊的懒散劲儿。
“不知道。”
燕禾淡淡说,几秒后,又补充了一句。
“你可以拆开。”
金枝先听到第一句话,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蔫了。听到第二句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面前伸过来一只细长苍白的手,几只手指捏着剪刀银白色钢制的一头。
金枝反应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双手连忙握住刀壳,这是个很别扭的姿势,但金枝做得小心翼翼,确定自己拿稳了才说:“我…我可以拆吗?应该是别人送给你的东西。”
她说着目光又落在燕禾的手上。
这是一双艺术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