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点头,声音同样轻浅而缓慢。
所幸燕禾恢复了些视力,告别眼瞎耳聋的半残状态,才听到那一句低声抱歉。
她从系统手里拿回能量币,这点小事没放在心上,嗯了一声当做回答。
少年瞄她一眼,又将视线落在穿越男身上,慢吞吞地问:“他说得那些话……是真的吗?”
能量币要得一点不亏。
“假的。”燕禾直起身,反问,“你们不也是假的?”
少年个子不高,黑发柔软又服帖地搭在耳后,显得十分乖顺。或许是上一个脑袋的触感太好,燕禾忽然有点手痒。
“不是很明显么。”少年翻开手掌,露出一块白色电子芯片,嘟囔道:“都怪你们,又要重采一遍数据。”
他仰头看燕禾,眼里有点好奇:“你为什么没晕?”
一群人毫无征兆地倒过去,只有一个人站着,很难不让人怀疑。
燕禾坑起小孩子,眼都不眨一下:“天太热了,容易中暑。我呢,抵抗力比较好。”
简直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不能说吗?”
少年问,手指无意识地抠了两下墙壁,一些尘土撒下来。
虽然燕禾站的位置离墙尚有一段距离,她还是皱了下眉,漫不经心地说着浑话。
“不能,这是'组织'的秘密。”
说完,将把眼镜捡起来,揣到兜里。
少年注意到燕禾表情变化,犹豫了一下,把手放下说:“他们什么时候会醒来?”
“不知道。”燕禾回,补了句,“如果你想,可以留在这里,等他们醒过来。”
少年观察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嫌弃地皱鼻子,说:“我才不要浪费时间在这群笨蛋身上。”
“随你。”
燕禾准备离开“案发现场”。
“等、等一下!”少年下意识喊住,他还有很多问题没问清楚,对方怎么能就这么潇洒走了。
对上燕禾的目光,少年有些紧张,他无意识地用指尖磨蹭手心的芯片,找了个借口:“我还没有赔你的眼镜。”
一般来说,人们头上顶着的是太阳镜,再不济就是平光镜。少年一开始也以为如此,但这个情况有点特殊。
从右镜片薄厚上看,起码有1000度。这种度数的人摘下眼镜,和半个瞎子差不多。
但显然对方的视线清明,目标明确,动作也干净利落,据他的近距离观察,没有戴隐形眼镜。
身残志坚?
少年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个词。
处处透露着奇怪。
她和那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是什么关系,为了他可以不惧与五六个陌生男人对峙,但问完话又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扔掉。
少年本想问清楚她的目的,忽然感到脑袋昏沉,晕过去的前一秒,一道声音在脑海里说“都忘了吧”。
他才不会忘记,
尚未解答的难题。
等他挣扎着睁开眼,除了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笨蛋一二三号,只有她逆着光站在巷口。
黑发被风吹得凌乱,眼睑微垂,静静地出神,嘴角朝下撇,似乎不耐烦又有些困惑。
什么都不知道也敢闯进来吗?
真是个……笨蛋。
在他思考要不要告诉她时,对方已经知道想知道的,所以来也突然,去也突然。
恰如此时,她只是随意挥下手,神情是一贯的冷漠:“不用,是我们打扰了你们。”
所以,无所谓赔偿,双方扯平。
“对了,这个家伙会醒来后,别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燕禾踢了一脚睡得香甜的穿越男,恶劣地挑下眉。
自己想去吧,呵呵。
再扯出什么烂摊子,她就找人给他套麻袋。
少年应了声好:“你要去哪儿?”
“回学校。”
燕禾说完,状似不经意地问:“你知道这条巷子的出口在哪吗?”
少年惊讶,嘴角扬起明显的弧度,咕哝了声“笨蛋”,说:“走吧,我带你出去。”
……
“不用管他们?”
深灰色的墙壁留着坑坑洼洼的印记,地面长着斑驳的青苔,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巷间,鞋底踩在石块上,偶尔会发出“吱嘎”的响声。
“我又不是他们的监护人。”少年嫌弃道,“长时间和笨蛋呆在一起,大脑会被同化的。”
“你刚刚也这么叫我。”
燕禾相当记仇地指出。
“笨蛋才会迷路。”少年微低下头,掩去唇角的一点笑意,“这是常识。”
“常识?”
燕禾嗤了一声,讥讽道:“将死板的道理奉为圭列,为浅薄的知识引以为豪,只需要服从是多么简单的事情。所有不带自己脑子的人,每天早上都应该先诵读一遍常识,再上三柱香,磕两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