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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里,晚风微凉,吵吵人声喧入耳。
一路沿河往下,人潮之间越发拥挤,入水飘萍的花灯不曾断绝,盏盏暗光争辉交映,如丝如缕。
“再往下恐怕就走不进了。”
望着前方拥挤至极的人群,谢书台率先停下脚步。
身旁的男子也跟着停下,他声音关切:“姑娘可是累了?”
“是有一些,休息一会儿吧。”
男子道了声好,他四下看顾,忽叫谢书台在原地等他,离开片刻之后又走了回来,这回手上拿着两个花灯。
他将其中一只花灯递给谢书台:“正巧这边有个河口,姑娘也来放放花灯?”
“这……”谢书台有些犹豫,举目四周,在一起放花灯的大多是男女作伴,若非本就认识,便是今日相识结成一对,他对身旁男子的印象虽好,却也没有好到这个地步。
瞧出了她的顾虑,身旁男子轻轻一笑:“只是放个花灯,并无多想,我见姑娘如故,哪怕做个朋友也是极好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拒绝就显得谢书台有些不识趣,两道目光交视之间,谢书台还是拿过了花灯。
“要如何放?”谢书台低头拨弄着花灯的灯芯,“你带火折子了吗?”
这话不知为何把男子听笑了,他弯起唇:“姑娘不是城中人吗?”
“我是。”莫名的,谢书台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少来闲游,确实不知这些事情。”
“这也无妨,姑娘既然不知,我便说与姑娘听。”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近到谢书台侧边,他温柔地盯着她手上的花灯,或许是因为太过关注,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跟谢出台之间靠得太近,已然超过了一个朋友的限度。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谢书台耳边:“看到这张纸条没有?寻常放花灯者若有所求,都会把心愿写在这上面,再随着灯芯点燃烧尽,便能将这心愿上达天听。”
谢书台眉头微蹙,往前移开一步,男子好像这才注意到两人距离,连忙往后退开,拱手道:“是我唐突,还请姑娘怪罪。”
本来有些抵触的情绪在他这句自我请罪之下散了不少,谢书台心道自己多想,说:“无碍。”
正巧一对璧人刚放完花灯,女子挽着男子的手正娇俏地说着什么,两人一同离开河口,动作亲密狎昵,惹人生羡。
对面男人的唇角又弯了起来:“刚好缺了个口,我们就到那处去吧。”
谢书台便提着花灯跟他走了过去,等真正要放灯时,才想起什么:“这心愿是必定要写吗?”
“最好要写。”男人想了想,又说,“姑娘不写也无事,在下的心愿会将姑娘一并写上。”
他这话未说完整,谢书台也不确定他说的是会把自己写上,还是把自己的心愿写上。她只觉得周边的温度升了不少,却只能若无其事,自行将其的意思理解为后一个。
两盏花灯随水远去,谢书台听到旁边的人问:“姑娘就不问我写了什么愿望?”
怕他再说出那些惊世骇俗的话,谢书台默了片刻才说:“我小妹曾经与我说过,许的愿望不能说出来,否则便不灵了。”
“在下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男人倒也没继续缠问,他指着另一边,“那处似乎还有热闹,我们也去看看?”
谢书台却没了与他周旋的心情,摇头道:“今日乏了,公子自便,我先告辞。”
男子一愣:“我送姑娘回去?”
谢书台皱眉:“恐怕不太方便。”
像是看出谢书台在想什么,男人朗声道:“只是远送,此处人多,姑娘一个人走多有不便,若遇到歹徒,在下日后想起,恐怕会愧疚一生。”
他言辞恳切,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谢书台还在犹豫,便听他说:“姑娘放心,在下不跟到府邸,等到人少了,我自然会离开。”
谢书台向来不是爱打笑脸人的性子,话已至此,不好再拒,只好略略福身:“那便有劳公子了。”
从喧闹街巷行往寂静屋落,越往宅院区域走,行人越少。
身后的光亮和声音被黑暗吞没,身旁跟的是陌生的人,谢书台怎么也安不下心。
“到此处就可以分别了。”谢书台突然停步,正要辞别,忽听身后一阵风动,她后颈处传来一阵钝痛。
随后意识昏沉不清,谢书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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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沿下游,一处供人短歇的凉亭里,顾如期与谢若和一坐一立。
此地已是河中最末,放灯的人比之前头少了许多,只是偶尔也有游到此处的情人在此放烟花,所以喧闹声并不比其他地方少。
一朵绚丽的颜色自亭边炸开,顾如期手握杯盏,抬头感叹:“真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