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眼沉如水,表面上却装出和煦笑意,不时轻声:“阿姐,我射到了一只兔子,你拿回去吃。”
谢书台忍无可忍:“我是来练箭的,你们要实在没什么事情做,去外头考校场给其他学子喝彩如何?”
谢若和也忍无可忍,他将顾如期拉到一边:“你不是说阿姐被裴玉斐蛊惑了吗,怎么还跟他比起来了?”
照这个情势来看,谢书台有没有被蛊惑他看不出来,但顾如期心怀不轨好像是真的。
顾如期收敛敌意,云淡风轻道:“阿姐被蛊惑只是在关系到城主府名望的时候,为今之时,我有更重要的事要确认。”
谢若和狐疑:“什么事?”
顾如期问:“你没发觉吗,每个认识她的人都会不自觉往她身边靠,你如此,裴玉斐如此,谢扶疏也是如此。在城内,你有见过别的人这样吗?”
谢若和想了想,摇头:“没有。”
“那就对了。”顾如期道,“我便是为了揭穿她,才假意与裴玉斐与她斡旋。”
谢若和觉得这话十分古怪,却说不出怪在哪里。
过了许久他才问:“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向阿姐示好?”
顾如期睨他一眼:“不然呢,难道你真被她蒙骗过去了?”
这话说得,谢若和想都没想就否认:“当然不是,我也……跟你一样,想看看她是凭什么骗人的。”
顾如期唇角微不可查地轻轻勾了勾。
另一面,谢书台心底的烦躁因见谢若和跟顾如期咬耳朵而更上一层。她垂下手中弓箭,对裴玉斐说:“我还是觉得他们最近未免太亲近了些。”
裴玉斐也这样觉得。
但目前来看这好像不是什么坏事,他宽慰道:“这样也好,谢若和年纪小,心智都还未成熟,正是需要人引导的时候。你又常常不得空,让他跟着顾如期比跟着先前的那些狐朋狗友好,自从从衡刑司回来,他就再也没出去喝过酒了。”
这倒也是。
谢书台收敛情绪,又重新拉开弓箭,她闭上一只眼瞄准了不远处刚从洞中出来觅食的兔子。
右手松开箭矢的瞬间,裴玉斐轻轻一撞,箭头微偏,锋利的寒铁无声破开那团雪白皮肉。
裴玉斐话中盈着笑意:“真不用我教?”
谢书台深吸了口气:“想回去了?”
听出她话里的威胁,裴玉斐讪讪一笑:“开个玩笑。”
他后边安分了不少,倒是顾如期还时不时向谢书台“上供”,谢书台打不中的猎物都让他尽数收了去,而后还笑眯眯地呈给谢书台让她晚上“加餐”。
谢若和很想他问一句:我们晚上不用吃饭吗?
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裴玉斐也加入到了顾如期的“上供”队伍里,眼见着近处的猎物都被他们打完,裴玉斐一扬眉:“等着,哥两个进里边去给你打大家伙来。”
顾如期皱眉,虽不愿意跟他“哥两个”,但还是没出言反驳。
看出谢书台心情不好,谢若和小心翼翼地问她:“阿姐……我们也去吗?”
那两道莫名激起了胜负欲的身影越走越远,谢书台缓缓放下弓,说:“不了,我们回去。”
“回去?”谢若和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等他们了吗?”
“等他们做什么?”
说要回去,谢书台毫不拖泥带水地收好背后的箭矢往回,“我是来练靶的,此地没了猎物,练不了箭,当然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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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谢书台一言不发。
谢若和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这要是在以前,谢书台这个行为指定能让她心底乐开了花,但是现在想起顾如期的话,他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再怎么说那两个人都是为了讨她欢心,阿姐这样行径,是否有些太无情了?
他正想着,前方的人突然停滞原地,谢若和一个不察撞到了她后背,吸着冷气揉额角:“阿姐?”
谢书台冷眼望向面前出现的不速之客,她一话不发,神情如常,突然急促起来的呼吸声却还是出卖了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对面卫瑶正与几个同伴闲话聊天,见到她,目光瞬间黏在了她身上。
“谢小姐。”
他微微抬起了头,神情倨傲,“真巧啊,能在这里遇见你。”
拳头瞬间捏紧,谢若和直直冲了出去:“你个混蛋,还敢出现在我阿姐面前!”
此前的一切疑虑烟消云散,不管谢书台无情还是有情,至少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很想把这个曾经伤害过阿姐的混蛋给揍一顿。
然而还没往前跑出几步,他的手骤然被人拉住,谢若和暴怒回头,见是谢书台,不可置信问:“阿姐?”
谢书台抿唇:“你打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