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说着这事不一定能成,但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叫人一看便觉得他定有十成十的把握。
陈威笑得和蔼:“好、好,好孩子,你有心了。”
谢若和诚恳道:“伯父不怨我就好。”
“此事你也无辜,伯父怎会怨你?”陈威的声音听上去十足痛惜,却忽然话意一转,踌躇道,“只是你伯母……她是个妇道人家,想不清这些道理,往后会有为难,世侄还多担待。”
谢若和摇头:“我自会避着她,不会让伯父夹在中间为难。”
他太欢喜,欢喜陈威肯原谅他,因此也就没注意到,两人分别时,陈威转过头后,他嘴角的那抹阴狠。
第55章 怪日陆离(9)
裴玉斐想到洛怜枝会反,却没想到她会反得这么快。
先是城中所有潜藏的逃犯大肆行动,趁夜烧了不少官员的府邸;而后陈威夜登望闻鼓诉冤,将谢远征及其余三监都引过去后,突现刺客行刺,重创谢远征和李淳。
而施悯为护谢远征,三尺血溅望闻鼓,当场毙命。
一时之间,全城上下乱作一团。
“是你!”府衙的审司之内,一名平素与施悯关系不错的官员愤怒地指着柳凭,“是你策划的刺杀!”
柳凭也愤懑非常——想来无论谁一天经历刺杀、眼见着同僚死在自己眼前后还要被当成犯人来审,心里都不会好受。
因此此时他的风度也不要了,直接挺身与指认他的那人对峙:“凭什么说是我?”
“城主跟李大人都受伤了,施大人直接当场被害,只有你一人全身而退,这事不是你策划的还能是谁?”
柳凭怒发冲冠:“那刺客明显是冲着城主去的,李大人与城主站得近,自然被殃及,施大人也是为了保护城主遇害,我当时既与城主离得远,又因没反应过来愣在当场,平安无事不是很正常?”
先开始说话那人道:“不然还能有谁,我听说你前不久还因兵权的事与施大人吵过,想来嫉妒满城都是他的门生,早就有不轨之心了!”
岸止城设立三位监官不仅是为了制衡城主的权利,更是为了辅助城主管理城事。三监手中都握有实权,其中李淳管理刑司,柳凭管城内官员选拔,而施悯则手掌兵权。
其中自然该以手掌兵权的施悯风头最盛,但李淳手握刑司,掌握不少要密,李家在城中又积威甚高,他年纪又最长,是以三监之中,常常以他为首。
与这两人相比,柳凭就要差上一层:城内官员虽然由他选拔,底下的言官们却盯得很紧,哪怕他行正坐直都随时可能被怀疑结党营私,只要稍有错处,第二日便会面临弹劾之险。
坐在他这个位置,只能当清流之官。
往好听了说是不与人同流合污,两袖清风来去自如,往难听了说,这就是没有实权,也没有可拉拢的价值。
柳凭这个位置看似风光,但在三监之中,却是最憋屈的一个。
而今公堂之上听人拆底,他更是不由涨红了脸:“我与他吵过是一回事,想要他命就是另一回事了!凭何因为我与他吵过就断定是我□□,你这有失偏颇,太过武断!”
说着,他激动地上前一一质问其他官员:“你就没跟他吵过、你没跟他吵过吗?在官场上意见相左是何其正常的事,你觉得我跟他吵过,所以要杀他,那今日我与你吵,难不成过两日我也要你的命?”
与他对峙那位官员两袖一甩,哼道:“谁知道呢?”
“你这是污蔑,是血口喷人!”柳凭转头看向谢远征,双眼赤红,恨不能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还请群主明断!”
谢远征迟疑地看了一眼李淳:“李大人,你怎么看?”
李淳思忖道:“如此说来,我们三人都有嫌疑,只不过本官与城主身上的嫌疑小些,但既有可能参与其中,便不该分嫌疑大小。”
他常年掌度着城中的大小案件,一说到查案,再温和的声音也挡不住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杀伐果决,哪怕此时仍在养病之中,却无半分衰弱之气。
他说:“但城主府长公子常年不可随意出兵练营,二公子新丧,少城主痴傻待病,少公子又不知所踪……若我三人皆入监牢之中,城中必乱。”
两人共事已有几十年,其间默契非常人能及,谢远征猜到他要说什么,长叹一口气,却没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李淳表面上平稳无波,实则在暗中观察每一个人的表情变化:“既如此,本官提议将我三人暂押于府衙之中,每日照常处理城事,却不能随意出入,直到查明背后真凶为止——各位意下如何?”
其余人闻言皆惊:“千万不可,万万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