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簪的尖锐如此清晰,他甚至能感觉翟意想要捅进他喉咙的欲/望,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死亡离他原来这么近。
翟意放下发簪,淡淡道:“将军,入夜了,回去休息吧。”
岑亦楼看着翟意走进卧房,喉咙不自觉的吞了吞,松了口气。
他摸了摸刚才发簪抵着的地方,那股刺痛仿佛还未散去,语气有些疑惑道:“..他武功竟然如此高!”
一个皇子会武不稀奇,毕竟皇宫里教导皇子公主的老师有很多,自然也有教导武学骑射的老师,但岑亦楼没想到翟意的武功能这么厉害,能在他毫无反应和抵抗的时候,瞬间扼住他的命门,让他没有反击之力,这简直太可怕了。
翟意洗干净身上的血,坐在床边看着被吓坏了的苏兰亭。
哪怕是睡梦中,她依旧眉头紧锁,脸色惨白,脆弱的模样像极了受惊的孩童。
“不要,不要,不要碰我——”苏兰亭发出梦呓,神情惊恐至极,双手无助的摆动,“滚开,给我滚开,别碰我——”
翟意握住她的手,轻轻揉搓,温声道:“兰亭,别怕,我在呢。”
许是她的声音对苏兰亭太过熟稔和安全,苏兰亭渐渐松开了紧皱的眉头,缓缓睁开湿漉漉的双眼,两人就这么在昏黄的灯火下对视许久。
翟意擦去苏兰亭脸上的泪水,轻声道:“没事,都过去了,我们不要想了,好吗?”
“翟意,”苏兰亭猛地坐起来,紧紧抱住翟意,呜咽道,“我真的好怕,我真的没有想到...”
翟意抚摸着苏兰亭的后背,柔声劝道:“嗯,不怕了,不怪你,兰亭,这一切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错,是他们错了,是这世道错了。”
苏兰亭退出翟意的怀抱,抬手擦掉眼泪,嗓音沙哑道:“是我遇人不淑,竟然碰到这样的人/渣。”
翟意握着她的手:“人这一生,难免会碰到几个人/渣,下次我们交朋友擦亮眼睛就好了。”
苏兰亭点点头:“嗯。”
她似是想起什么,“王爷,你是不是把他抓起来了?”
翟意道:“嗯,就关在旁边的偏房里。”
“想着等你醒来处置。”
苏兰亭犹豫道:“我怎样处置都行吗?”
“自然,听你的。”
苏兰亭双手紧握,神情坚定,眼神狠厉:“我想要杀了他。”
若是今日翟意没有赶来救她,她定会被文彦休侮辱,届时她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既然文彦休不仁,就休怪她不义。
翟意满意一笑:“好。”
苏兰亭听到翟意同意,诧异道:“王爷不觉得我狠毒,没人性吗?”
“论狠毒没人性,我排第二,谁敢排第一,”翟意揉了揉她的脸,“此等败类,留着也是祸患,还不如为民除害。”
苏兰亭摇头道:“你不狠毒。”
“王爷,其实你是很好很好的人。今日若不是王爷赶来救我,我怕是就要遭此贼人侮辱,无颜苟活于世。”
“兰亭,你听我说,无论你发生了任何事,只要能活下去,能保住性命,其他皆是身外之物,”翟意捧着她的脸,神色认真,“我只要你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苏兰亭神情微怔:“可我若是被他侮辱了,女子失去清白,是不能...”
“我知女子清白很重要,更甚者将其视如生命一般,可那又如何,清白又怎么能与性命相比较,这担子太重,我不想你承担,”翟意将她搂在怀里,言辞恳切,“就算为了我,兰亭,不管之后遇到何种困难,也要努力活下去,为了我活下去。”
“我只要你活着。”
苏兰亭神情动容,抬手抱住翟意,脸蹭着翟意的脖颈,唇角轻扬:“嗯,我答应你。”
为你而活。
原来这种虚无缥缈的承诺,竟然会这般厚重滚烫。
翟意站在院外,看着苏兰亭走进偏房,虽然文彦休被她折磨得不成人样,但为了不吓到苏兰亭,翟意还是把文彦休恢复成了人样。
“扶风。”她道。
扶风悄然出现:“属下在。”
翟意凑过去,在扶风耳边说了几句,将手中的迷香地给他:“务必办好。”
扶风拿过迷香:“是。”
话音一落,扶风无声消失在黑夜之中。
一个时辰后,偏房的门开了。
苏兰亭缓缓走出来,手上的簪子染了鲜血,纯白的裙摆似鲜花点缀一般,艳红夺目。
她走到翟意面前,双目通红,一行清泪滑下,无助道:“翟意,原来都是假的啊?”
苏兰亭哭笑不得,自嘲道:“我是真的傻,真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