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仔细回味起来,倒觉得她抱着她的时候,还挺稳当的,很有安心的感觉。如果不是看到了月光绡……
想到了月光绡,江辞不禁轻轻蹙起了眉,李承霖既然知晓女儿花,那她必定也知晓月光绡,为着一匹月光绡,多少绣娘熬坏了眼睛和身体,而那天晚上,她的床榻之上满布月光绡,背后又有多少女子被苦苦压榨呢?
“霖姐姐。”江辞故意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声,“琼林宴那天晚上,我看见你的床帐上挂满了月光绡,可是后来怎么不见了?”
“因着你我二人成亲,需要布置宫殿,月光绡虽然宝贵,但终究奢靡,与殿内其它装饰格格不入,我便命人将它换下了。”
于礼而言,李承霖贵为长公主,便是再铺张浪费也越不过她的身份去,但她殿内的装饰大多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错,独独那天晚上的月光绡过于突出,仿佛万绿丛中一点红,极其不和谐,实在不像永安宫本身所有。
江辞恍然大悟,明白那时错怪了她,连忙问道:“月光绡可是祺安公主赠予你的?”
李承霖微微点头:“我本无意接受,可实在拗不过她,不过话说回来,你是如何知晓的?”
“陛下宠爱祺安公主是人尽皆知的,她宫里宝贝众多,要什么没有?一两匹月光绡不过唾手可得。”
江辞的语气里尽是感慨,李承霖想起李姝做下的那些荒唐事,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皇兄的过分宠爱,倒是让她失了分寸了。”末了,又看向江辞,承诺似的说道:“待回宫后,我会找出那名与我声音相似的女子,让她远离皇宫,再不许发生鱼目混珠之事,叫你伤心。”
李姝故意设下鱼目混珠的计谋,便是要江辞以为她与李承霖之间有着不可言说的关系,让江辞心里产生芥蒂,从而疏远李承霖。若不是司乐房的香蒲染病,江辞在司乐房听到了那个与李承霖一模一样的声音,反应过来中了计谋,只怕二人的关系还将继续恶化。
不过话说回来,李姝做出这件荒唐事,虽然一时疏远了二人,却使李承霖向江辞表明了她的心意,也使江辞读懂了自己的内心。倒成了二人感情的催化剂,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江辞可谓是百分百信任李承霖,只要不是她亲口承认的,她一概不信。所以,自然也不在乎那个所谓的替身。
想毕,她无所谓地说道:“那名女子我见过,是尚仪局的司乐,她能成为司乐也不容易,想必是有真本事在的。若单为了这事叫她远离皇宫,对她也过于苛刻了,倒显得我肚量小不能容人,还是算了吧。”
“可是……”李承霖忧心忡忡,“若她继续留在宫中,万一以后……”
“没有万一。”江辞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坚定地说:“我相信你。”
阿福走得快,将她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要走过转角处时,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她们还在慢吞吞地走着,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阿福是急性子,禁不住喊道:“二位姑娘!你们走快些!赶紧挑着水回去,要不然府中可就无水可用了!”
“来了来了。”江辞连忙应声,随即大踏步跟了上去。
阿福和同伴每天都会准时来北溟挑水,在北溟驻守的官兵也眼熟了他,见他笑吟吟地提着桶过来,还忍不住打趣道:“阿福,陈府落败了吗?怎么今日只有你前来挑水?阿才呢?”
阿福放下水桶,指了指身后的二人:“哪有,今日还多了一个人呢。”
乍然看到两个陌生面孔,官兵也忍不住警醒起来,领头的那个拾起地上的佩刀,徐徐走到江辞和李承霖身边,上下打量着,例行公事地询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阿辞。”
“阿霖。”
两人将脑袋埋得很深,佯装出羞于见人的模样。阿福瞧着官兵不怀好意的目光,又看到二人的羞态,想起陈老爷的叮嘱,要他无论如何不许让这二位姑娘受了委屈去,急忙道:“官爷,她们是府上新招的丫鬟,怪怕生的,你这么眼巴巴地盯着她们,叫她们怎么好意思呢?”
领头的官兵依旧目不转睛,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下巴,啧声道:“长得挺水灵啊,挑得动水吗?要不要我帮帮你们?”
“做下人的哪有挑不动水的道理?”阿福为她们解围道,“官爷,时候不早了,府上人还等着水用呢,你就让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