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偏偏是青阳郡呢?”吕洛儿不解,“当初不是说好是嘉州人氏吗?”
“您知道的,青阳郡太守江秋声过世,向朝廷报丧。杜松在嘉州待得好好的,魏廷辉也就快为秦振处理完户籍之事了,谁承想朝廷偏偏就把杜松调到了青阳郡,魏廷辉无法,只得将秦振的户籍安到了青阳郡。”
“原来如此。”吕洛儿蹙眉道,“只是如此一来,秦振却是颗废子了,我再求一求爹爹,看他能否有办法把秦振再调到京城来。”
青笛摇头:“大抵是不成的,老爷如今备受瞩目,一言一行皆在陛下的监视之弋花下,陛下如此怀疑老爷,他若开口,秦公子必定回不来。”
吕洛儿只觉得头疼,伸出手按了按太阳穴,嘟囔道:“爹爹向来谨慎,怎么会大张旗鼓地悬赏北溟玄珠呢?”
青笛也觉得奇怪:“老爷一向为官清廉,怎么会贴出‘愿以黄金万两换之’这样的告示?”
“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吕洛儿只以为告示是吕伯言贴的,丝毫不会想到这是秦振一人所为。
计划里没有这部分,而秦振却擅自做主,张贴告示,大肆宣扬。
秦振这样做,无非是要置吕伯言于漩涡之中,让皇帝对他有所顾忌。
只有这样,当吕伯言在皇帝面前推选秦振为状元时,皇帝起疑,必不会如他所愿。
秦振不想留在京城。
他累了,他真的累了。
他早就想远离这一切。
马蹄声碎,前往云州赴职的秦振回首望京城,嘴角是自嘲的苦笑。
能离开吗?
能……活着离开吗?
第20章
长公主聘驸马, 状元郎娶妻,这两件事本就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然而今天,两大喜事合二为一, 喜讯一经皇宫传出, 瞬时便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百姓们不知其中的利害,只道状元好运, 攀上了皇家,往后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然而只有当官的才知道,成为驸马,名头上倒好听, 是皇家婿,实际上却是于仕途无望了, 一边是长公主的附属, 另一边皇帝还防着他、不肯放权,当真里外不是人。
其实李承霖向李承贺求旨时,李承贺是略有犹豫的。主要是因为那个“双日同天”的梦境, 那么多考生, 偏偏就苏昌名字里带着“昌”字, 有着双日同天的印证,他也怕苏昌便是影响东越国运的那人,倘若把他指给李承霖做驸马,只怕来日会生事。
但是李承贺转念一想, 倘若苏昌成了驸马, 只要他不给他放权, 甚至还可以借口收回授予他的职位。如此一来苏昌没了实弋花权, 便构不成威胁,反而还少些忌惮。更何况李承霖身为长公主, 世间男子自是唾手可得,可她这么多年来都不曾对谁感兴趣,他总以为她“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如今主动请旨,想必苏昌很是对她胃口。
她只要肯在男色上动心思,那就好办多了。
李承贺认为,女子重情,一旦沉沦于感情,对对方用情过深,便就有了软肋,往后他要对付她,不就轻而易举了吗?
于是他欣然应允,还在朝会时指婚:“择日不如撞日,长公主与苏昌的昏礼便定就在下月十五,就在这金銮殿前,朕亲自主婚,王公大臣悉数到场,不得有误。”
五月十五,长公主大婚之日。
皇宫里许久不曾有这样的喜事了。
殿前摆满了酒桌,座无虚席,然而由于皇帝在场,即使宾客众多也井然有序,不敢僭越。
江辞穿着喜服,迎来送往,自是免不了要喝酒,不觉已微醺。
好不容易送走了全部的客人,才红着脸跌跌撞撞地进了永安宫。
永安宫内已翻新装饰过,处处张灯结彩,格外喜庆。她被紫菀搀扶着走入内室,只见李承霖凤冠霞帔,却扇早被她扔到了一边。
江辞醉了,看着李承霖笑嘻嘻地道:“娘……娘子。”
李承霖朝紫菀递了个眼神,紫菀会意,当即合上门离去。
“娘子……”江辞踉踉跄跄地朝李承霖走去,然而她实在是醉得太厉害了,快走近时,左脚绊右脚,忽地摔向前去。
幸得李承霖眼疾手快接住了她,她倒好,竟在李承霖怀里睡着了,嘴里嘟囔着“娘子”,还咂了几下嘴。
李承霖觉得她这样子可爱得好笑,嘴里嘲着她酒量低,却还是把她抱上了床。她抚摸着她微红发烫的脸,觉得刚才的“娘子”真是无比动听。
她看着她,也轻轻叫了一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