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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郡,官府外,告示墙旁,有官差正在粘贴皇榜。
围观群众叽叽喳喳,看着皇榜上的内容,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些什么。
虞山从旁边经过,本无意关注皇榜上的内容,却从围观群众的口中听到了“江辞”的名字。
他连忙挤了进去,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原来,北姜皇帝递降书那天,江辞突然从马上摔了下来,陷入昏迷,久久不醒,宫中太医束手无策,因而才张贴皇榜,广寻天下的能人才士。
虞山想起虞秋月的嘱托,一时心急如焚,二话不说便撕下了皇榜。
于是,他坐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
这是虞山第二次进宫,但却与他第一次进宫时有着巨大的区别。他没有心思欣赏巍峨华丽的宫殿,只期待这快点看到江辞,迫切地想知道江辞的身体状况。
庭院宽敞宁静,虞山踏着蜿蜒的石子小路来到永宁宫。
带路的紫菀停了停脚步,回过身朝虞山行礼:“请稍等,我这就去向陛下通传。”
“好,麻烦了。”
不多时,紫菀回到虞山身边,“请随我来。”
虞山见到了江辞,也见到了李承霖。
江辞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像死了一般宁静。
他这个徒儿,从小就古灵精怪、活泼好动,夕清山那间竹屋的屋顶都被她踏破了好几回,他极少看到她这么安静的时候。
他的眼眶忽然湿润了。
意识到人已经进来了,李承霖连忙拭了拭眼角,站起身来强颜欢笑:“师父,您来了,我也是太着急了,一时都把您忘了。”
她往旁边站了站,给虞山腾出了位置,“您快来看看,阿辞究竟是怎么了?”
虞山扫了她一眼,此刻的李承霖与他印象中的李承霖实在是相差过大。
宿昔不梳,面无神采,眸光黯淡,居然生出了几丝白发,好好的一个人,一下子就垮掉了似的。
虞山点头,正要为江辞把脉时,却忽然发现江辞居然睁开了眼睛。他大吃一惊,连忙喊道:“阿辞,阿辞听得到吗?”
李承霖看到江辞睁开了眼睛,又惊又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马冲上去扑倒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平视着她的脸,激动地问道:“阿辞,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辞缓慢地眨了眨眼,似乎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水。”
紫菀眼疾手快,立马倒了杯水过去,李承霖把江辞扶起坐好,接过紫菀倒来的水,小心翼翼地喂给她喝。
江辞喝了水,神志略微恢复,看到面前的两个人,轻轻地喊着:“陛下、师父。”
终于又听到江辞喊她的声音,李承霖喜极而泣,忙回应道:“我在,阿辞,我一直在。”
江辞点头,随即无力地靠在了李承霖身上。
李承霖以为江辞又陷入了昏迷,连忙低头看去,发觉她的眼睛仍然睁着,便也松了口气。
醒着就好,醒着就好。
她把头转向虞山,“师父,麻烦您给阿辞把一下脉,看看还有什么问题,也好提前防范着。”
虞山于是坐在床边,为江辞把脉,检查着她的病情。
原来,江辞吃下过各种毒药,为了研制出解药,又亲口试吃过不少草药,这些毒和草药混在一起,产生副作用,早已紊乱了她的经脉,但她身体抗造,一直没有显现出来。
直到那次北溟溺水,水下温度过低,使她出现失温现象,经脉紊乱的副作用这才显现出来。
之后又四处征战,费心费力的,气血严重亏损。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内里早就败光了。只是凭着那一腔意志,硬生生捱了几个月,直到北姜皇帝递了降书,她达成所愿,终于捱不住了。
看到虞山的表情愈发严肃,李承霖也是慌张不已,连忙问道:“师父,阿辞的情况怎么样?”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虞山的眼泪便不自主地掉了下来。
李承霖心内一紧,颤巍巍地追问道:“师父……阿辞的情况怎么样?”
脉如雀啄,药石无医。
如今这情状,也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江辞是虞山的徒儿,岂会看不懂虞山的脸色?更何况她的医术就是虞山教的,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
她于是抬起头对李承霖说:“陛下,可否回避片刻,我有些话想单独与师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