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扔掉了手中的酒壶,仰起头,发疯似的大吼:“完了,一切都完了,北姜也完了。”
江辞看着她,眼中划过一丝惋惜。为她,也是为陆怀绮。
陆怀意忽地笑了笑,拿起了盘子里的那双筷子,脸上的表情诡异又可怕。
江辞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只见陆怀意双手握住筷子的一端,用力地将稍尖的那头插进了自己的颈部。
她手上的铁链哗啦啦在响,鲜红的血液喷射而出,牢房中一下子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江辞瞠目结舌,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
凤鸣关已顺利收复,江辞向李承霖献计:“陛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如一举攻破北姜国都,夷灭北姜,永绝后患。”
李承霖欣然允之。
于是东越一鼓作气,继续向北征战,三日内大破北溟郡。
北溟郡太守趁乱逃跑,立马将此事上报北姜朝廷,不久后陆怀稷知道了此事,当即决定派兵反击。
李承霖与众将在帐中商议对策,士兵颜潜混在其中,略显局促。
颜潜不明白,他只是一个火头军,为何主将会让他来参加这种全是大人物的集议。
江辞提出:“世间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般人难以分辨,于是便有了流言。可倘若利用得当,流言也是一把利剑。”
“哦?”李承霖挑眉,“可是有了什么主意?”
“两军相逢勇者胜,末将觉得,这勇气是可以被人为制造出来的。”
“说说看。”
江辞缓缓道来:“前阵子,颜副将判断失误,带领三千精兵深入敌方腹地,结果中了埋伏,三千人无一生还。那时凤鸣关有北姜士兵八千余人,上次大战结束,这八千余人基本已阵亡,还剩下几百人也成为了东越的俘虏。有句话很残酷,但也是事实。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如今掌控权在我们手中,改写历史不过嘴巴一张一合,轻而易举。”
“你想要如何改写历史?”
“在此之前,我需要获得一个人的同意。”
江辞把头转向颜潜,然后说道:“我特意把你叫来,实则是有要事相求。”
颜潜傻了眼,他只是一个火头军,主将居然有事求他?
他忙不迭地回答道:“不知将军有何事需要我去做?只管吩咐就是了。”
“若要行使此计,你兄长颜成作为副将,拥有统领御下的权力,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这也许会对你兄长的声誉产生不良的影响,所以,我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颜潜还是不太明白,颜成已经阵亡了,哪里还能帮助她行使计谋呢?
虽不解,还是礼貌地说道:“将军请说。”
“北姜士兵与东越士兵,二者实力不相上下,比的就是哪方更有自信。如今东越接连胜利,气势更上一层楼,我想在这份气势上,再添一把火。正如我刚才所说,流言若利用得当,也会是一把利剑。我想利用你的兄长来编造一个谎言,让它成为真的历史。不过,这一定会影响他的名声,也许千年以后,他还会遭受世人唾骂。”
颜潜犹豫了片刻,然后道:“将军继续。”
“这个流言我打算这样设计:我会告知东越众将士,颜副将遭受到北姜埋伏,自知无力抵抗,于是带领士兵投降。不杀投降之军,自古以来约定俗成。可北姜却在颜副将投降之后,残忍地将所有人虐杀。”
江辞顿了顿,继续道:“只要我军之中盛传此流言,让士兵们知道投降北姜只有死路一条,怀着仇恨与愤懑,我东越士兵战场杀敌必如神兵天降,锐不可当。”
说完这段话,在场的人都沉默了,纷纷埋头深思。
此招虽极端,但倘若实施,也的确会如江辞所说的那样,神兵天降、锐不可当,且士兵们一定拼死战斗、决不投降。
不过,颜副将导致三千人丧命本就争议不断,若再添了投降一事,只怕会遗臭万年。
作为他的亲弟弟,颜潜怎么肯呢?
就在众人以为颜潜不会同意的时候,没想到,颜潜却坚定地道了声“好”,并说道:“一切听将军的安排。”
原来,韩良不止对颜氏兄弟有知遇之恩。
颜氏兄弟家贫,自小就没了父母,兄弟俩相依为命。颜潜体弱多病,照顾弟弟的担子便落到了颜成身上。
颜成体力好,有武艺傍身,于是便为雁城的老爷们干活,赚得些许碎银,解决温饱、替弟弟治病。
他们只想好好地活着,偏偏有人要为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