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日子,令人怀念。
但,回不去了。
他思忖了片刻,回应道:“应该开了吧。”
“师兄,我们回青阳郡吧,我好想再看一次青阳郡的蔷薇花。”
虞思水又愣住了。
何止是她呢?他也好想再看一次青阳郡的蔷薇花。就像之前那样,蔷薇花一簇簇、一片片连绵不断,生命力旺盛。而他的身旁,站着师妹、师父和虞门所有弟子,亦是生机勃勃。
他看着江辞的脸,一时有些错乱。
这二十余载,虞思水为北姜做事算得上是尽心尽力,北姜皇室对他的态度也有所转变。
一开始肯定是有怀疑与忌惮的,虽许他出入自由,但暗地里还是派了人手盯着他。不过,他一直忠心耿耿,也未出过什么差错,渐渐地,北姜皇室便完全信任于他,十年前,就将派来监视他的人手给撤掉了。
直到这时,北姜皇室许他的“出入自由”才真正算得上是出入自由了。
他终于获得了自由,也有机会去往东越,但……已经没有去往东越的理由了。
师妹已死,虞门已散,回不去了。
如今,江辞对他说:“师兄,我们回青阳郡吧,我好想再看一次青阳郡的蔷薇花。”
他看着她的脸,仿佛真的是虞秋月在呼唤他,呼唤他回到东越,回到青阳郡,回到夕清山。就好像他只要回到东越,回到青阳郡,回到夕清山,一切都还来得及。
半晌,虞思水终于回过神来,喉结上下动了动,似乎做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他微微叹气,嘴角挤出一个微笑:“好,我们回青阳郡。”
考虑到江辞的身体状况,虞思水便打算让人备一辆豪华马车,再选二三丫鬟、侍卫随行,以保卫二人的安全。
江辞却说:“师兄,事不宜迟,两匹千里马足够了。”
“路途遥远,马匹颠簸,你大病初愈,我担心……”
江辞认真地说:“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只是再不快些,蔷薇就谢了。”
的确,花期不等人,这一次不能再错过了。
虞思水被这句话触动,立马就妥协了:“好,那我们直接去马厩,你挑一匹喜欢的就好。”
北姜占领了雁城,雁城平原广阔、水草丰茂,最适合游牧,这马厩里的骏马个个毛色鲜亮、膘肥体壮。
骏马众多,江辞只差挑花了眼。
最终,她站在一匹红色骏马面前,这匹骏马通身火红,令她想起了飞焰。
那时,她与李承霖躲在高粱地里,北姜派兵来搜查,危在旦夕,飞焰悄悄挣脱了缰绳,把敌人引开,用自己的生命护卫了她们的安全。
江辞有些感慨,叹了口气,指着这匹红色骏马:“就这匹吧。”
马倌于是打算为她牵马,刚取下缰绳,马厩的尽头处忽然传来一声长嘶。
江辞听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的样子,脑海里经过一阵电光火石的回想后,忽地闪过一个名字:飞焰。
她连忙小跑到马厩尽头处,看到了那匹长嘶的骏马。
通身火红、眼中带泪……
是她的飞焰。
飞焰还活着!
江辞有些惊讶,随即注意到,飞焰的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像是被人用鞭子狠狠抽打的痕迹。
不管了,活着就好。
江辞立马喊来马倌:“我要这匹马。”
马倌跑了过来,看到江辞指的马匹后,脸上的表情顿时非常为难,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江辞不解:“怎么不去牵马?”
马倌叹了口气,委屈巴巴地解释道:“夫人,不是小的不愿意牵,实在是不能牵啊。”
“为什么?”
“前几年,士兵们不知道从哪儿牵回了这匹马,怀绮公主一眼就看中了,喜欢得不得了……”
听到这句话,江辞气不打一处来,立马打断了他:“既是怀绮公主喜爱之物,怎么身上这么多伤?”
“这……这不是小的干的,是怀绮公主做的。这马儿虽好,可它野得很,怀绮公主驯了几年,它始终不肯臣服,次次都要把怀绮公主摔下去。像这种不服主人管教的马儿,理应是要被送进屠宰场的。可这马儿确实万里挑一,怀绮公主也不服输,喜欢挑战,便把它留下,发誓一定要将其驯服。”
江辞看了看飞焰,有些犹豫。
马倌便劝说道:“夫人,这匹马浑身是伤,不方便骑乘。您之前看中的那匹红色骏马也不错啊,您放心,马厩里的均是良驹,小的哪儿敢糊弄您啊。”
见江辞没有回应,马倌又说:“夫人您菩萨心肠,就别为难小的了,怀绮公主要是看到这匹马不在了,小的小命就不保了。若您真的喜欢,待小的请示了怀绮公主,再来回答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