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葭想起刚才宛如实景的车祸,冷汗又一阵阵冒出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做的梦都是关于宋晏容的,也都是对宋晏容不好的,还有那个机械声,都让她感到强烈的不安。
仿佛是某种预警,每一帧都像亲眼看到的现场,只要想起,那种紧张便似火苗一般脚底板往上疯狂窜烧起来。
苏葭抚着心跳,又看了眼窗外,询问司机还有多久到。
仿佛只有和宋晏容不断靠近的距离,才能让她的心跳平缓。
小诺看着苏葭的脸色:“你脸上怎么都是冷汗,是不是又不舒服啊?”
前两天是因为宋律正好在祁水医院交流学习,所以苏葭才去医院挂水,昨天下午宋律走了,苏葭不想再被医院重复询问病例,就没去了。药倒是按时吃,但体虚也不是这一天两天能补起来的。
说完给苏葭擦了擦脸上肉眼可怜的细汗。
苏葭接过小诺手中的纸巾,她身上像水淋过一样一片潮湿,暖气的风吹到身上都是冷的,时不时激起冷颤。
擦完脸上的汗,她裹紧羽绒服闷了几分钟,等寒意和不适自行缓和。
又是一阵后,苏葭终于缓过来,她抱着热水杯喝了几口,而后再让小诺帮她将化妆包拿出。
小诺看得情绪复杂:“宋总不会介意的,她心疼还来不及呢……”
苏葭说,我不想她看到我总是病殃殃的样子。
她希望宋晏容看到,她不是因为想要,不是因为贪恋宋晏容的信息素,不是因为受不了戒断的疼,也不是为了缓解什么病症才想见她。
她是因为真的想她。
…
下午六点多。
车开到祁水北区的公寓楼。
车在楼下停稳,苏葭一下车就看到前头熟悉的迈巴赫车型,宋晏容在南城也有一辆,那车尾灯亮着。
雪居然又开始不识时务的落下来,很浅薄,像撒细盐。
降在身上能听到细微的声音。
仔细辨别耳朵便似是在挠痒,有些发麻。
苏葭的耳朵也有一些,也许这麻意还传染到了四肢,她站在原地,直到前头的车门打开。
过膝长靴落地,车门关上。
宋晏容站在车旁,看过去,二人视线相撞,彼时一阵冷风吹动,刹那间,呼吸,衣摆,枯枝树叶,空气里的雪,都动了起来。
仿佛唯一静止的就只剩下她们。
这个傍晚,苏葭往前走了33步、花了22秒,来到宋晏容面前。
她微微抬头,浅黄的灯遮挡了发热的眼尾,她弯起唇角,问:“你吃饭了吗?”
她的音色没有电话里那样无助和低迷。
甚至还有笑意。
宋晏容看着苏葭的眼睛,落到苏葭背着的手上:“没有。”
苏葭把手中打包的粥递过去,眼底含笑:“路上买的,鲜虾粥。”
宋晏容没有接,她看着那只手,不明显的灯光下,依稀可见柔嫩手指上深色的冻疮痕迹。
她喉咙被什么堵着,连带着心口也在收紧。
在那只手失落收回之际,宋晏容伸手接过来。
微触指尖。
她看着苏葭明艳的妆容,瞧不真切原本脸色怎样,只知道触碰的手指跟冰一样凉。
宋晏容也是做过争斗的,她不是就那么任由自己心软,任由自己再落入重蹈覆辙的风险中。
可当看见那双曾充满神采狡黠的眼,变得小心敏感,当她看到苏葭忍着轻颤也要表现出风和日丽的表情,她没有‘报复’的快感,她并不痛快。
她为这种变化而产生的心里欣慰与心疼,而不痛快
每次风起,苏葭的发丝吹动,下颚绷紧,不自觉抿住的唇。
都像捏住她心脏的利爪,一点点,一点点抓紧,叫她呼吸都觉得心肺发凉,凉得酸疼。
宋晏容沉默片刻。
“你呢?”
苏葭一顿,反应过来,摇头。
宋晏容转过身:“一起吧。”
也不等苏葭什么反应,是否听见,是否回应,是否跟得上。
宋晏容说完便径自往公寓的电梯口去了。
很快,她听见身后高跟鞋的声音响起,由慢转快,由小转大。
-
电梯里一路无话,苏葭从电梯门上去看宋晏容,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
进门换了鞋。
宋晏容打开柜子手指顿了顿,从里头拿了一双新的白色棉拖放在门口。
而后便往客厅,洗了手,拿了小碗连同那份鸡汤粥一起放到半岛台上,又从冰箱里拿了一份半成品的烧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