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再去补个回笼觉！”施旭连忙把他的电脑合上，半强迫地把他塞进被窝里。
“我去晨跑，顺便去餐厅给你把早餐带回来。你只管睡，我……”他看了看手表，“我到十点半叫你起来吃东西。”
他这么一说，吴尽就真的更困了，迷迷糊糊点头睡着了。
施旭其实没说实话。他凌晨四点就来看过吴尽，看他好不容易睡沉了自己才去休息的。只是没想到吴尽只睡了那么一会儿又醒过来了。
他仔细打量吴尽的睡脸，大概是这几天都没有睡好，吴尽浓密的睫毛下有一圈浓黑的阴影。
施旭看着有些心疼，手不知不觉接近了他的脸颊，可是就要触碰之时却停了下来。他收回手，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拿吴尽怎么办。大抵他也是有些心理疾病的，可惜医者不自医。从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吴尽起，他就无可避免地被这个弱小却倔强的家伙吸引。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让吴尽多看自己一眼。
那时吴尽除了钱潮谁都不理，像一只被虐待后的猫儿，对救命恩人以外的一切事物都应激。于是他只能用最幼稚的手段去撩拨他，去逗他，去故意找他的茬。
施旭当然知道这样无法让对方喜欢自己，可是这至少让自己闯入了他的世界。
他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起身关门出去。
施旭晨跑一圈回来，顺便去餐厅给吴尽带了早餐，谁知刚刚进门，就听见吴尽房间传来一声尖叫，吓得他飞奔进去。
门一开，他就看吴尽满脸泪痕坐在床上喘着粗气。
“你又做噩梦了？”施旭有些心焦，吴尽这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你梦到什么了？还是小时候的那些？”
吴尽摇头:“各种稀奇古怪的都有。有时是小时候的事，有时是看过的恐怖片，还有的是一团乱的生活琐事。还有……”
“还有什么？”
吴尽突然闭了嘴。
他还梦到了施旭……跟他告白的施旭，然后转身从摩天大楼上跳了下去。他甚至都来不及给他一个答复……那场景太可怕了，让他不愿意回想。
“没什么，反正就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些醒过来又不记得了。”
吴尽显然不想再提，他摸了一把脸，被自己满脸的泪水惊呆了。
施旭担忧地看着他，认真道:“吴尽，你这状态不对。你以前不会梦得这么频繁的。我之前建议你找心理医生的，你考虑得怎样？我可以给你推荐最好的心理医生。”
吴尽听到他这话就心头火起，冷笑道:“你一天到晚说跟我推荐，推荐！怎么？你能给钱潮治疗，就不能给我治疗？是你技不如人，还是心里有鬼？”
他抬头死死盯着施旭，指望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
然而施旭只跟他对视了几秒就移开了视线。
“我不能做你的主治医生。”他低声道。
“为什么？”吴尽质问他，情绪几乎有些歇斯底里地咄咄逼人。
“为什么钱潮可以我就不可以？”
施旭沉默地看着他，最终起身出去。走到门口他才回头道:“我为什么不行，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吴尽，我是专业的心理医生，是有职业道德的，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肯做你主治医生的原因。”
他说完替吴尽关上了门。
吴尽颓然倒在床上，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施旭说的对，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当年也是研究过心理学，甚至打算报考的人。
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之一——绝对不可以和自己的病人有感情纠葛。
所以，施旭为什么可以做钱潮的主治医生却不愿意做他的，答案一目了然……
吴尽想笑却笑不出来。
这太狗血了。
他喜欢钱潮，施旭喜欢他，三个人从学生时代纠葛到现在，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喂，迈克。”
施旭走到客厅打了一个长途电话。
“我有个病例想跟你咨询一下。嗯，对，是他。什么情况下，会让他的病情急剧恶化。不，不是一个月，是一天之内。就在飞机上开始的，到今天为止三天了……你说什么？”
施旭瞪大了眼睛。
“好的，谢谢。你的建议帮了我大忙。下次来中国我请你吃饭。”
施旭挂断电话，双眉紧皱。
迈克是全球顶尖的心理医生之一，也是他的学长。他对吴尽病情突然加重给出了一种推测。那就是他身边可能多了某个陌生的物品，带放射性的那种。
“曾经有过这种案例，旭。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被人送了一个保平安的佛像，却开始突然身体难受，精神恍惚。后来检查，那个佛像是用放射性超标的玉石做的。可惜发现晚了，女孩已经多处器官癌变。我觉得你说的情况跟这个有点类似，因为如果是心理原因，一定是有个契机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坐个长途飞机就突然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