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钦，你还好吧？”
少年点点头，四下望了望，问道：“煜凤呢？”
司命：“他先你一步出来。似乎因为灵魂碎片割裂太久，神智有点不清醒。所以魔皇就先把他带走了。”
“不过，他嘴里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何止，一声声“莫钦”，叫得令人肝肠寸断、凄婉异常。
莫钦淡淡地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命又道：“这次你的任务完成得很成功。不仅你和魔界少主都安全回来了，而且还顺利帮他度过了此劫。”
“他的劫是过了，我的呢...”莫钦嘴中不清不楚地喃喃道，嗫嚅一般。
司命没有听清：“啊？”
少年摇摇头，抬手向他致了一个佛礼，飘然向西而去。
佛祖座下。
“老师，徒儿回来了。”
佛祖看着座下的少年，徐徐问道：“此去三千世界，有何感受？”
莫钦摇头：“弟子愚钝。每个世界都没能度化众生，愧为佛门之人。”
佛祖笑道：“渡众生是渡，渡一人也是渡。没有大小可言。”
莫钦想到自己前去这九个世界的经历，不由得在心里咂舌：可不是么，每个世界都只渡了煜凤的灵魂碎片，还多半是物理度化。
只听佛祖道：“几百年前，你曾问我何时能了却尘缘。现在，时机到了。”
莫钦倏地抬起头，眼神有些许愣怔。
“凡世历劫一趟，经历了人生百态，想必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是选择尘缘还是佛缘，全在你一念之间。”
莫钦不解地问道：“敢问师父，弟子的尘缘为何？佛缘又如何选择？”
佛祖道了声“阿弥陀佛”，缓缓开口：“当初那个孩子来西天让我收他做俗家弟子时，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他不要你渡众生，他只希望你去渡他一人。如此心性，说他自私也好，痴情也罢，都是尘俗之物。”
莫钦不解：“您是希望我选择尘缘？”
佛祖摇了摇头，“只愿你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决定。”
魔界，凤凰山。
煜凤被梦魇所困，一会儿，他是将莫钦千刀万剐的冷漠研究员，一会儿，他又是背叛莫钦的竹马月白衣。
那一幕幕兵戎相交的场面，莫钦双目中瞪大的彻骨恨意，都让他恨不得冲进去杀了自己。
那些都是他的灵魂碎片，却都不是他。
他不会用那些下作的法子算计莫钦，更不会强迫对方。他只是像一只卑微的刍狗般，跟在那人身后，摇尾乞怜希望能够获得一两次赏光。
就在他看到莫钦用自己的死换来解脱时，煜凤几乎快要痛苦得发疯。
突然，一个檀香缭绕的气息抚平了煜凤躁动的心绪---那是莫钦身上的味道。
他们曾同吃同住两百余年，他对那人的气味再熟悉不过。
仿佛看到了一个渐渐远去的身影，独立于世，清冷随性，随时都可能从他的视线中离去。
煜凤忙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对方。
“莫钦！”
“啧...你下手能不能轻点。”
一声浅淡的抱怨响起，似乎还夹杂些许笑意，仿佛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煜凤倏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张清冷若皎月、俊朗若繁星的面容带着微微的淡笑轻望着他。
那一双冷淡却又失缱绻地眼睛正是煜凤所魂牵梦萦的。
“钦钦...”他的声音很轻，仿佛眼前之人是一片云霞，极易消散。
莫钦见他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轻轻叹息了一声，似是喃喃道：“看来是我以前太忽视你了...”
“不过，在凡世镜里你那样对我，又是虐身虐心又是小黑屋囚禁的，就当是我俩扯平了如何？”莫钦冲他露出了一个温和却又带着些许狡黠的笑，看得煜凤脸上泛起两抹绯红。
“钦钦，真的是你吗？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了？”青年似是有点不敢置信，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牢牢望着莫钦。
“如果我不是选择了你，还会在这里吗？”莫钦抬起手，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发，宛如一位和蔼的佛子，渡万世之人。
但这位佛子如今，终于从高高的莲花台上飞下，只为渡一人而来。
煜凤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在梦中。
他的脸上带着喜极而泣的泪水，扑上去紧紧抱住了莫钦。
“钦钦，你真的愿意原谅我吗？凡世镜里发生过的事情我都记得，虽然那些事非我本意，但是我的灵魂碎片对你都很不好，你也愿意...接受我吗...”
“就是因为那群家伙一个二个都坏得很，所以我才要来渡你这个 大魔头啊。”莫钦的声音很轻，带着三分笑意。如同三月春风拂耳过，开出漫山灿烂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