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泗警惕地看了失魂落魄的太子一眼，随后握住莫钦的手臂疾步带他离开。
经过几处无人的院落，见太子没有再跟过来，莫钦拂下秋泗搭在自己小臂上的手。
神色淡淡道：“就送到这儿好了。今日多谢夏先生了。”语气是和从前一般的淡然。
但是秋泗知道，这其实代表着疏远和隔离。
他顿了顿身，头一次跟莫钦说话时缓和下声音：“莫钦，你没事吧？五殿下派我来看看你。刚才的刺客......”
莫钦抱着手道：“在太子手里。不碍事的，就算他真的把我推了下去，我水性不差，也能游上岸。”
“莫钦，你这四年变了很多。”秋泗说道。看着莫钦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不像从前的颐指气使、高高在上。
其实秋泗也是近期才对莫钦有所改观的。
他从前以为莫钦就是个投机取巧之辈，想要靠着和五皇子的少年之谊在有一天他真的夺得大位后借此上位，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宦。什么舒妃娘娘的救命之恩都是胡扯出来的理由。
是故，秋泗一直防着他，用太监的身份多次奚落敲打他。
可是太子密信一事，秋泗才终于相信，莫钦对崔裘是彻头彻尾的忠心。
而后来，他辗转到了皇帝身边，本来可以从此置身事外却在崔裘找上门后仍然选择了和他一道。
那一晚，看着树下的青年在男人怀里痛哭流涕，简直哭得人心都要碎了。
秋泗才知道自己从前对他是有多么苛刻。其实莫钦比自己的年龄都要小，也是个小弟弟而已。
当他们重新结盟，秋泗看着那些公事公办的语气却带着一语双关的话拐着弯骂他们废物的密信有些哭笑不得。
他知道，莫钦不再是他们的一条狗、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而是一个同盟，而这个盟友明显因为过往的不愉快对他们颇有微词。
这种小脾气发泄起来，其实挺可爱的。
不知为何，秋泗时常都会这样想道。
简直疯了。
现在，他看着对自己没什么好脸的青年，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嫌恶。不由得开口问：
“莫钦，你其实一直很讨厌我吧？”
莫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夏大人，你说呢？谢谢您今天替我解了围，但请您回去告诉五殿下，他的事我会办，但也请他尊重我，不要再派人来监视我了。”
秋泗兀自叹了口气，心知要和他冰释前嫌是不可能的了。
临别前郑重地对莫钦说道：“莫钦。这次重新来找你帮忙也并非我的提议。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来找我。只要牵涉不到皇位，我可以在殿下那里替你保密。”
“...就当做从前对你偏见的道歉了。”
莫钦听了他的承诺，心念一转，面上不耐烦地挥手道：“再胡说八道下去陛下的人就该找过来了。赶紧走吧。”
第128章 我家殿下是头白眼狼（37）
听到莫钦差点被人暗杀的消息后崔元珏立刻从慈宁宫赶了回来。
乾清宫内，所有的帘子都被拉上，阴暗的寑殿中只有床上鼓起的一团被褥在瑟瑟发抖着，里面似是藏了个人。
崔元珏心疼地走了过去掀开被子。
却见青年正缩成一团躲在里面。被褥掀开的瞬间瞳孔急剧收缩，仿佛来人是什么牛鬼蛇神，让他惊惧到了极点。
直到看清了崔元珏的脸，莫钦怔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找到了能做主的大人，扑进对方的怀里，呜呜地抽泣着。
“陛下您终于回来了！臣在御花园里差点被人杀死！呜呜呜呜呜......”声音颤颤的，像是个彻头彻尾的弱者。
崔元珏看惯了后宫女人们的矫揉造作，怎能不知莫钦的委屈撒娇有多少装的成分。可他还是无法抗拒地生出了怜爱之心，赶忙将人抱在怀里。
“刚刚发生了什么？钦钦没事吧？”
莫钦红着眼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方才臣就在湖边散步，竟然有歹人绕到后面想要推我下水！要不是臣福大命大已没命再见到您了！”
跪在床上，声泪俱下道：“臣自知无能，没能力好好辅佐陛下。还引得歹人觊觎，欲取臣的性命！求陛下放我出宫，让臣至少死也死得清净，不至于污了皇上的眼。”
崔元珏哪见得他这副模样，一边安慰一边怒道：“钦钦不怕，有朕在没人害得了你！朕一定会查清是哪个恶毒之辈在背后主使，肃清宫闱，还你一个公道！”
莫钦没说话，伏在他肩头一个劲儿地哭。我见犹怜的模样就算路过的神仙也要为他生出凡心。
崔元珏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小心翼翼地安慰着。没有看见怀里的美人睁开的一双眼睛里盛着何等的清明冷静，眸底甚至冷凝着一丝淡淡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