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珏摆手:“起来吧。”声音听不出喜怒。
转而看向贵妃:“贵妃,你叫老五出来是什么意思?”
朝贵妃恨恨地盯着垂头站立的少年,说道:“自然是为了替麟儿讨一个公道。崔裘,你好大的胆子。先前就咬伤了三皇子,现在竟然敢推你兄长入水!明知道麟儿他不识水性,下手如此狠毒分明是想要他的命!他可是你的兄长!尊卑不分、长幼之序不明,简直目无遵纪!”
崔元珏抬手将她的话打断,看向了自己刚接回来的儿子:“老五,你来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你三哥怎么会掉进湖里的?跟你又有没有关系。”
崔裘面色苍白得不似人样,他战战兢兢地开口:“我...我...”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已经吓得两股战战,再憋不出一个字。
朝贵妃用狠毒又轻蔑的神色望着他,“陛下您看,崔裘自己都畏罪心虚得不敢开口了。这种不忠不孝的废物留在宫里简直有损皇家颜面。”
说着,面朝崔元珏跪下,无比愤慨道:“求陛下将崔裘逐出皇宫,让他去看守皇陵,以儆效尤!”
听上去不是多么严重的惩罚,但是在场的人无不相信,如果崔裘真的出了皇宫,恐怕这辈子都没法活着到达皇陵了。
众人噤若寒蝉,一言不发。
崔元珏淡淡地看了一眼朝贵妃,没说什么,而是转头望向崔玉真:“太子,今天你也在,你来说说发生了什么。”
站在太子对面的二皇子崔泠皱了皱眉。他是朝贵妃的大儿子,崔阙的兄长。在这件事上,自然是站在自己亲弟弟这边的。
崔玉真悠悠地开口:“事发时儿臣并没有在场,而是在御花园赏菊。只是没过多久五弟身边的太监就跑过来喊救命,儿臣只好让魏明先过去看看。魏明,当时什么情况,你来说。”
魏明是太子的近身侍卫,领命后立刻上前一步屈膝半跪,冷静地说道:“臣赶到湖边时,见到三殿下和五殿下都已落水挣扎。于是将两位殿下都救了上来。”
崔元珏听后点点头,问:“你看到整件事的过程了吗?”
魏明轻轻摇头,皇帝摆摆手他又退回了太子身边。
只听崔元珏问在场众人:“你们谁来说说当时湖岸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三皇子和五皇子会一齐落入水中?”
崔泠见状,便打算站在三弟这边,给崔裘来个致命一击。
他不疾不徐地站了出来,说道:“回父皇,当时儿臣也在场。我分明看见是五弟将三弟推下去的,之后好像是他自己滑了一跤也栽了下去。”
“一月前,崔裘咬伤了三弟的右手,当时太医说过伤势比较严重,三弟半个月内都不能提剑了。母妃听后一时悲痛愤怒,责罚了五弟。想必就是那时五弟对母妃和三弟怀恨在心,才会在今日趁机报复的。”
他这话纯属胡说八道、颠倒黑白,不过是看准了太子中立又没有看见全程,而其余的皇子公主皆忌惮朝贵妃势力不敢说真话。
剩下的那些人就更好办了,大部分都是朝党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出来替一个无权无势的五皇子主持公道。
崔泠沾沾自喜地想道。
一旁,朝贵妃由着宫人将她扶起,慷慨激昂地叫道:“陛下,您也听见了。臣妾当日看麟儿的伤口血肉模糊的,爱子心切于是对五皇子略施小惩。没想到此子竟如此歹毒,一直找机会要我儿子的命!虎毒尚且不食子,这种敢谋害亲哥哥的人怎能放任他留在宫廷中!”说着,犹如过于激动一般掩面而泣,将一出声泪俱下的控诉演得淋漓极致。
崔裘已经不住地打着寒战,不知道是心虚的还是吓的。
崔元珏的眉头深深地皱起,他环视一圈众人。
崔裘惊惧得发抖,崔泠得意洋洋,朝贵妃哭闹不止,太子云淡风轻。
其余人不是低着头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末了,他叹了口气,对崔裘说道:“崔裘,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自己说,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否则,朕只能依照谋害亲兄长的罪名依律处置你了。”
闻言,朝贵妃和崔泠的眼中露出一抹狠毒的快意。而被众人目光包围的崔裘,则已经害怕得快要晕过去。
莫钦一面感慨自家儿子演技真好,简直能和朝贵妃拼一拼“最佳表演奖”,一面毫不担心。
他知道,一切尽在太子的掌握之中。
果然,正当崔元珏无奈地要开口宣判时,一个矮小劲瘦的身影站了出来,大声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少年的声音清亮朗润,回荡在上书房内。
众人无不惊诧地看去,却见此人是七皇子崔何立。其母妃是宫里的月妃娘娘,母家没什么权势,一直谨小慎微、不与人争斗。现在突然站出来,不知是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