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一块毛巾挤上分量十足的沐浴露,用力擦拭着每一块带上陆乾知痕迹的肌肤。
男人的眼神暗得令人发怵,积攒着风暴般的暴戾与兽欲。
他认真地给莫钦清理着,但手上的力道却仿佛面对的不是恋人而是仇人。
直到青年终于忍不住,生气地往他脸上浇了泼水。
苏明君的身体顿住了,动作也僵硬地停在半空,保持着给莫钦擦手臂的模样。
整个人就像一具指令错误、崩溃边缘的机器人。
莫钦看着这样的男人,心里也有些紧张。
他轻轻地叫了声:“嗳。”
苏明君听到他的声音,才缓缓地抬起头。
此时,他的表情既不阴沉也不冷漠,而是另一种令人害怕的迷茫无措。仿佛一个无能为力的孩子,看着心爱的玩具被人弄坏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半张脸都是湿的,睫毛上滴着混有沐浴露的洗澡水,身上的衬衣也被打湿大片,色泽黯淡。
往日清风霁月、矜贵温雅的男人低低地垂着眸,眼底流露出令人心疼的茫然,如同一只斗败的狼王变成了狼狈的落水狗。
莫钦缩了缩被男人攥在手心的小臂,柔柔地轻声道:“疼......”
这一声,宛如警钟敲响,把苏明君从深处拉了回来。
他扔下毛巾,语气急切地说道:“对不起莫莫,把你弄疼了。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轻轻地给青年的小臂按摩着,生怕再伤害到对方。
莫钦正想说一句“你让我起来我就没事了”,下一刻却被男人一把抱进了怀里。
男人紧紧拥着他,仿佛怀里的青年就是他的一切。丝毫不顾身上的衣装被打湿。
嘴里喃喃:“对不起,莫莫,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莫钦靠在他的胸口,头顶着男人的下巴,过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好啦,我不怪你。你也不是故意的,别再弄疼我就行。”
然而,只有苏明君自己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的算计促成了莫钦被陆乾知那个狗东西玷污,而给莫钦道歉。
但他却希望,莫钦永远都不要知道。
一分钟后,男人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放开了莫钦。
此时,他的眼神已经重归淡然和运筹帷幄的沉稳。方才的脆弱仿佛幻觉一般。
他平静地为莫钦擦干身子,从行李中翻出衣裳替他穿上,吹干两人的头发。
整个过程亲力亲为。
关上吹风机,苏明君突然用一种深隽款绻的语气问:“你说想跟我结婚,是真的吗?”
莫钦被问的一愣——看来那番话还是被他听到了。
他和镜子里男人的倒映对视着,那双眼睛如潭水般深刻暗沉,浓烈炽热的感情在其下翻涌沸腾,隔着一面镜子都快要将他的瞳孔灼伤。
不过是一句用来摆脱陆乾知胡诌的话,苏明君却想要当真。
他何尝不知道莫钦对他没有爱情,喜欢也很有限。却仍想用一个承诺把他圈住。
这一场赌心的比赛中,他输了,他也认了。
但他不要做绝对的输家,至少也要把莫钦的人留住,永远锁在身边。
总有一天,这只没良心的狐狸会因为贪恋他身边的温度愿意呆着,心情好时露出它柔软的肚皮给人摸摸。
这样就足够了。
莫钦没有回头,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镜中的影子。
他当然不愿意对苏明君给出任何承诺,面如呆愣也是在紧急思考如何逃避——就像他擅长和习惯的那样。
沉默了几秒,莫钦眼尖地发现苏明君手臂后侧的衬衫上沾染了点暗红的颜色。
在男人疑惑的眼神中,他拉起对方的手,将衬衫的袖子挽了上去,反过来,果然看见一道不深不浅的擦伤。
“怎么弄的?”莫钦低头,认真地看着那处伤口,十分关切的样子。还故意上手摸了摸,刺痛感成功吸引了苏明君的注意。
“应该是翻墙进来的时候不小心刮到的。”苏明君说道。
陆乾知派人封锁了所有出入口,不准任何人进来。
彼时他刚和尉迟晟拼完酒,清晨才往回赶。
给莫钦打电话却没人不接,心里就有种不安的感觉。
加上陆乾知竟然让人堵着门不让他们进去,这种不安几乎要逼疯他。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门,他才找了个地方打碎窗户翻了进来。
他脑子里想的全是莫钦,害怕自己最担心的那种情况会发生。连手臂受伤了都不知道。
男人垂眸,凝视着恋人轻柔地给他伤口处呼气,伴着清凉的感觉,心境也渐渐平和 ,深幽的眉眼舒展开来。
“得快点包扎处理,不然小心得破伤风。”莫钦说道。拉着他去找医疗箱了。而结婚的话题,也被沉溺在温柔乡里的苏总遗忘,没有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