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已经学会收火花,被褥半点没有点着,凤凰乖巧缩在明韫冰手下,被他摸了摸脑袋。
梁陈顿住脚步——原来那句不是对他说的?
这几只才见面几下就宛如亲生了?这两货还是他捡的,怎么不见它们管自己叫爹!贴来贴去个什么!
大神难得憋屈,大步过去,掀开床帐不由分说抓住明韫冰,在两只神兽声调各异的叫唤里连手连脚压住,掐住下巴逼近——
“那我呢?”
明韫冰微弯双眼唇角略勾,密如鸦羽的眼睫毛在颧骨上投下一片清晰的阴影。
两人对视间,如纱的微光落下去,世界流水般扭曲失真。
幼兽们不叫了,仿佛感知到那气氛的一触即发。
梁陈气息吹拂在鼻尖,很轻地朝下吻了一下,是只在外侧厮磨的浅吻:“你也太相信我了。万一我控制不住……”
明韫冰略微眯眼,眼瞳如蛇般倒竖微闪,一瞬之间锁定他:“嗯?”
他这种有攻击性的样子一度令梁陈很喜欢,就像人面对高山,有志者并不会想别的,那种想跨过去的挑战性和冲动有时候比轻而易举的获得要更令人充实。
驯服,征服,掌控一个庞大系统的喜悦感。比任何事都能叫他激动。
两人额头相抵,距离变零,大雪和清明自觉地退到床脚,纠缠了个来去。
“控制不住……”明韫冰在相吻的间隙轻声似叹,“又能如何?”
无时无刻不在念想天地的神明,对鬼族的“迷狂态”,不视若疯狂都已经是很有道德素质了。
像幽灵一样不理智?那他们都不可能飞升。
梁陈松开他,微喘地低头在他身上蹭了蹭,闻他身上的冷香。
那种味道很难形容,以大神贫瘠的修辞,只能想到一句话:犹如寒蜮。
但又总是令人想起大片大片的沉浮紫丁香,十分奇异。
这人每次都跟略患肌肤饥渴症似的,高坐神台时那个禁欲无情的形象仿佛是个幻觉。
梁陈哑声道:“你是我的。”
心念骤然潋滟,又如收起的水纹,渐渐闪没。
连接着两个截然不同灵魂的与魂契犹如被点亮的火线,骤然灼热起来,几乎让明韫冰发出一声低吟。
紧接着手足都被抵住——那是一个全方位压制,视觉上非常有压迫感的姿势。两人连鼻尖都抵在一起,被这样制住的人就连动弹一下都要挣开压制者的控制。
按理来说惯于令别人臣服的鬼帝应该是不会喜欢这种的,但梁陈知道他其实安全感非常缺失,总是要隔三差五给他灌注非常强烈的占有欲,才会感觉被爱。
这次小别,恐怕又有一点“渴爱”了。
所以这种别扭无比的姿势反而是他最能适应和接受的。
“就算有那两只崽子,就算之后发生什么事,你既然跟我定了约,就是我的。”梁陈一字一句地说,“每一根头发丝都是我的,知道吗。”
“……”明韫冰喉结滚动了一下,瞳孔缓缓缩起。“……我知道了。”
梁陈面容逐渐靠近,仿佛不受那些审视与微颤的推阻,在他额心落下一个吻。
“宝贝,我都不知道你想不想我。”
耳下泛起热浪,明韫冰捉起梁陈的手,有点庆幸没有点灯,月色还不足以令他红的很招摇。
“啾啾。”
梁陈听到耳边似乎青鸟脆啼的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试图作弊蒙混过关的鬼帝:“说人话!”
明韫冰无辜看他,桃花眼弯的很细腻。——就是不说。
此人面皮极其薄,被大神使出十八般武艺之终极绝杀——挠痒痒大法,对付了两下,终于放下矜持捂着下半张脸缴械投降——
“想你。”那双眼睛几乎弯成了月牙。
终极傲娇战败于强权的手下,神明心情大好地亲了他一口,觉得那微红脸颊真是别样海棠般的风情。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梁陈起了个新话头:“我这趟去北国,在那里处理了一只白泽。”
两人卧在一起说悄悄话,似乎声音都带着无人的幽凉。安静很多。
“白泽能语。王者有德,明照幽远则至。”(注)明韫冰略微仰头。
“嗯,《山海经》里还说,这种精怪极阴,往来招雨,人族会在求雨祭中用它的毛发或者角做引。”
“寒蜮有产,”明韫冰蹙眉,“怎么,引起山洪了么?”
他手一抓,梁陈的手腕翻开——除了腕骨上的牙印,小臂上还有一片伤疤,火烧似的熄灭下来。
梁陈躲了一下没躲开,无可奈何地:“……嗯。”
这种火烧似的伤口一时半会好不了,虽说神族水火不侵,等闲时也不会懈怠,但总有能伤到的阴招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