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陈鼻尖在他耳下蹭了几下,那种介于儒雅和野蛮之间的侵略感在这个动作间传递过来。
“本座云游四方,飘零九州,终居逆旅。始终未曾有过安家之念。”
梁陈声音转变,不再像方才那样不怒自威,语调放缓:“明静,我回赠你一个家如何。”
作者有话说:
端午快乐。
第114章 六涉 有学来念师
史载,元十年春,领神勾陈观世至鬼岛流渡,怜岛上疯聋哑冤云集、凶花毒草爬地,从第一阶天引下天泉,汹涌澎湃的大水奔腾而下如千军万马,每一个角落都没有遗漏,七天七夜后,将一座鬼岛变成了云中蓬莱,湖中桃源。
此后灵兽和一些无害的鬼物也都默默前来,周遭弄得霞光万丈瑞气千条,时常有麒麟白泽出没,岛上的人也五感复苏,魂魄净化,开始过自治自理的往来种作生活。
不出半月,连恶草都被开垦除去,起了大片水湖耕田,可谓是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勾陈上宫在岛的南边,临水有风之地建了一座挺水的台阁,苑内枇杷桃树密布,黛瓦青砖,红门高台,因为门前有大片曲折的栈道,拜访的人要东扭西弯穿行许久,因此取名南桥。
可以说是自上神定落流渡后,这两个字才彻底洗去了阴暗可怖的附义,变得令人向往起来。
但那岛屿并不是那么好进的,掌岛的明面上虽不是神明,但那艘渡人的船却如有神志般,会自动选择合适的人。
凭缘。
其实明韫冰研究过这个所谓的门槛,凭他鬼魂的灵感来说,第一直觉告诉他,这东西筛人明明就是靠:“不非议我们的吧?”
对此上神大人是这样回的:
“我对我的领地有绝对掌控权。”
“什么叫你的领地?”明韫冰坐在窗边,“明明是我的。”
透过层枝叠映的天空,可以看见外头一大片柔软的光,趁着很欢快的鸟雀在桃枝里跳来跳去。
这片土地在寒蜮中时,曾埋藏那么深重的血与苦。
不想也有今日这样明媚。
受骄阳普照。
流渡是无日无月无阴阳序的,到这里以后明显鬼帝大人气色好很多——没有在人间那种受阳序压制的戒备感。当然也有可能纯粹就是因为梁陈。
梁陈找当地人说了四五次,终于劝他们放弃了拿冰火到处偷风月的诡计,上神大人神通广大地从若木扶桑里借来日月照影,设置了持钟人,让他们自己掌天象。解决了这个矛盾。
不过有的时候……持钟人起晚了,或者传承给水货,容易造成接连几天白昼或者黑夜的悲剧。
明韫冰对着那颗焕发神采的太阳,觉得好像比凡间那个温柔很多。像把它请过来的那只手。
他其实很难在这个永远拒斥他的世界里放松下来,因为总觉得格格不入。靠冷漠和高度的攻击性来表示反抗,已经算是一种绝望的努力了。
在那时,会想过还有这样的时刻吗?
会想过世界上不止是庸俗,也有人会穿破那些风雪无畏刀剑,决然地抓住你的手,把你自己对自己的自欺都瓦解,毫不犹豫地只是爱你吗。
你一直以为那只是一种荒唐幻想。
下巴被勾住微抬,对上他的低垂的目光,那么温和的注视,眼中只有我一个人。平素总是俯瞰人间的那双眼睛。
“又乱想什么?”
明韫冰张口想说,但却被他倾身吻住,交扣十指挤到墙边,那种逼仄的地方给他冷漠的安全感,但梁陈身上很热。
他好像无时无刻都是不冷的,手指和心跳都像那只凤凰,垂死以前有一刻也许是回光返照,它哀叫着用心跳裹住他的指尖,像是告诉他,别害怕。要像这样活。
但他一直都有其他生灵垂死之际才能爆发出来的高昂生命力。
唇舌纠缠,低呐浮沉;声音引来鸟雀,叽叽喳喳好像在耳边,天地自然皆感应如一,能听懂鸟语的鬼本想赶走这些好事的——鬼气却被神光打散。
梁陈边亲边问:“这次说的是什么?还是骂我吗?”
“不是……”鬼帝大人低混说,“说你实在柳下惠……如此坐怀不乱……啊!”
“嘴上弄官司可是要自己还的,还说吗?嗯?”神明非常温柔地接连亲吻他颤抖的湿润双唇,从舌底汲取那种幽灵独有的冰似的香,就像淡紫的丁香惊涛般拍长在全身。
他嗓音有多温柔,掠夺的动作就有多强势。明韫冰从耳根往下红成一片,下意识咬唇却被他抵着搅开:“咬我啊。”
“……”
众所周知一个说句真话都得七歪八扭套路重重的人,是不习惯主动的——撩拨是另一回事。
所以其实数不清的亲吻里,此人就只在第一次,也就是荷榭那晚被戳穿之后,才主动过那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