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澜将枝条插回树上,它很快与自己的光秃枝干重新融合起来。
秦曜目送着林惊澜回归净心池,待那道身影消失在石山的拐角处,他才不舍地收回视线。
在夕日欲颓的背景中,雪地中的秦曜转过身,背对着寒山,面朝着寒山外的苍翠群峰。
此刻,他脸上再无那种青年修士的傲气与纯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身为魔神的冷酷与阴沉,残阳的光从他背后照下来,让他眉目笼罩在一片泛红的黑暗中。
秦曜脚步轻移,再度拿出那枚通行玉佩,沿着来时的冰雪压痕,缓步朝山脚走去。
净心池内,林惊澜看着眼前澄净的池水,喉咙的腥甜终于控制不住,脸色苍白如浮冰。
一口鲜血呕出,水面上好似绽开了一朵朵殷红梅花。
梅花一点点晕染放大,变成一团团边缘淡粉中央透明的荷花,荷花越变越大,最后融入池水,消失不见。
林惊澜手上仍残留着那一夜战斗留下的深刻伤痕,手掌擦去嘴角鲜血时,血迹顺着伤痕蔓延,描绘出一掌的纵横沟壑。
远处,正在下山的秦曜脚步顿住,心中似有所感。
但他没有回头。
他只默默站在原地,深深呼吸了几下,仿佛是走路走累时的轻微喘息,然后就继续往山脚走去。
……
太上宗,清云殿。
“尊上希望下月举办祭祖大典,诸位意下如何?”太上宗主李道成环视一圈道。
在座的太上宗长老大多沉默着,神色肃然。
随着仙门的衰颓,太上宗祭祖大典不再每三年举办一次,只有在宗门高层新人继位时才会举办。
当前,太上宗内,宗主和各峰长老都无空缺,也暂无退位之意,高居寒山的仙尊却提出要举办祭祖大典,这其中的含义怎能不让人忧虑?
“太快了,”无极峰长老方横眉心紧蹙,“哪怕尊上首徒再天赋异禀,估计也难以在短短一月达到堪比尊上的修为!若是强行继位,怕是……不会服众。”
旁边的两位长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我等自是全力支持仙尊,但让一个修为不够的毛头小子继位,还是不太妥当。”
“虽然说,秦曜此人前途无限光明,但生逢乱世,魔域虎视眈眈,又有魔主出现,他可能担不起这般沉重的责任,无法威慑四方。”
“嗯,诸位所说有理。”太上宗主李道成叹息一声,再度开口,“只是,我觉得仙尊他有自己的考量,在退位之前,他肯定会留下足以威慑妖魔的方法。”
在众人沉默之时,执法堂长老严正霍然起身,衣袖往后甩了一圈,沉声道:“当年仙尊也是少年即位。”
他指向大殿外那处白雪覆盖的山巅,眼神复杂,“如今,他已是留仙州的镇守者。他的徒弟,未尝不可再续传奇!”
段回舟站在严正旁边,略显惊愕地看了看自己的师父。
在他眼中,他师父性情古板保守,从不是口出狂言的人。
……
在回执法堂的路上,段回舟忍不住开口:“师父,你明知惊……仙尊这样的少年天才,世间难得一见。他最近收下的这位徒弟不一定赶得上他。”
严正大步流星,头也未回,“既然仙尊有退位之意,我们不应强留。”
段回舟面露疑惑,仍有些不解。
“唉,”严正走在山门石阶上,神色冷峻,“他不属于那个位置,早点退下来是好事。”
这下子段回舟有点明悟了。
敢情他师父压根不关心仙尊的徒弟能不能顶上,他只关心仙尊能不能退位。
两人行至执法堂前,瞧见山塘门口多了一个穿着清风门服饰的少年。
那人穿着朴素,面容普通。电光火石间,段回舟记起他是慕道会中表现仅次于秦曜的张立身,当即迎了上去,“张弟,你怎么来这了?”
张立身的视线越过段回舟的肩膀,看向了他身后那名严肃古板的中年道修,从怀中摸出林惊澜给的卷轴。
他似乎有些紧张,磕磕绊绊道:“严、严长老,仙尊让我来找你,拜你为师。”
--------------------
第15章 拜瀑淋身-新增
魔域,阎罗城。
阎罗城主站在城主府的大院中,感受着太阳照射在身上暖融融的触感,鼻腔嗅着院中的花香,觉得浑身舒爽。
他身体往后一步,旁边的下属眼尖地将一张松木躺椅挪到他的屁股底下。
阎罗城主顺势躺到椅子上,整个人如蓬松的棉花一般舒展开来,发出了轻松的喟叹,“哎哟,这日子真舒服。”
下属们手拿芭蕉扇,殷勤地为他扇风。
“城主,要不要叫女魔修们过来为您奏乐起舞?近期她们又排演了几首新曲子。”有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