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忻道:“二哥呢?”
绒明道:“湘王殿下现在去了水渠那边,正在搜查有没有遇难人员,救了几人,但不见权大人的影子。”
恐是凶多吉少了。
病着还要操心这些前朝的荒唐事,白锦忻心里也烦得很,但如今又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
白锦忻道:“等着,我去上书。”
说罢,她便坐在自己的桌前,展开一张还算平整的宣纸,蘸墨开始写权错失联一事。
其实主要就是汇报,不光是权错,以及最近疫病的近况,疫病开始变得可控,好事愁事都说了一遍。
写完后,白锦忻将“奏书”叠起来,透过门缝塞给绒明,低声嘱咐道:“你去亲自将这封信转交给暗卫司的人,务必要让皇兄看见,并且,替我转达,堤坝绝不可能一点洪涝都顶不住,如果第一道已经彻底塌了的话,至少还有渠,沙土一定有问题,让皇兄严查。查了那么多年贪官污吏,说到底还是没查到商贾身上。”
绒明接过奏书,道:“您的意思是,前朝有大臣和商贾私下勾结?”
白锦忻肯定地道:“绝对有,而且不少。等打捞到权错的遗体时,跟我说一声。”
绒明点点头,拿着奏书走了。
奏书顺利到了京城,白羽尘看见了白锦忻的想法,第一时间想到了刚刚加封百夫长的商璘。
白羽尘立刻下令彻查,下午就封了商府,搜出来不少藏在青石板路下的脏银。商氏一族的好几位在朝堂有结交的男子纷纷入狱,再作审问。
由此,白羽尘又加强了各省、县之间的商务往来记录,反复看了好几遍。翌日,终于看出端倪——
商家结识的一位云南地方知府接手过商家捐赠的银两,也负责过部分筑坝的沙泥。经检测,果真有问题,比例严重失调,以至于根基不稳,洪水一来就塌了。
圣旨传到辽东璥良城,商璘的家族虽然贪污,但是商璘确实有几分武艺,朝廷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商璘自然感动自己没有被连坐,也说明了他自己确实不是筑坝泥沙一事,只是捐钱,却不想钱成了赃款。
商氏一族被罚抄财产,只留下可以赡养老人的银钱,于情于理,已经算是宽容了。
绒明得到消息后,立刻告诉了白锦忻。
此时是白锦忻染病的第十天,白锦忻开始觉得不舒服了,此时的伤口已经开始扩散腐烂,腐烂的地方无一例外会让人感到剧痛难耐,如同钝刀割肉。
白锦忻忍着疼,把感受记录下来。
此时的伤口如果不和旁人接触的话,基本上就不会传染了,但是白锦忻还是害怕,所以坚持不见人。
绒明透过门缝对她道:“公主?泥沙的事查清了,就是商氏串通官员从中作梗,已经在运来新的泥沙了,坝要重新筑,至今未寻到权大人的尸身,现下是布政使方庆方大人主持筑坝,湘王殿下已经开始熟悉辽东军务了。”
白锦忻心里高兴,似乎忘了疼痛,笑道:“好、好!皇嫂现在打到哪儿了?”
绒明道:“据前线消息,打过海了,前几日连破两城,现在南临正奋力求和。有个叫简仲的副将,以及简仲之兄简伯,都是神兵。”
白锦忻的笑越来越明显,道:“好……太好了,戚慷呢?现下如何?”
绒明道:“戚慷近日魂不守舍的,不过事还是一样干着,平日里就像丢了魂一样。”
白锦忻叹了口气,道:“知道了,你去做事吧。”
第十一天、第十二天。
最近白锦忻倒是开始嗜睡了,睡着了就不会觉得疼,所以她不想醒。
有时梦魇,会梦见之前在宫里的日子,她从小过继给了程新燕、也就是中宫皇后,小时候不上学的年岁,就盼着白羽尘和白羽昼早些下学,来陪她放纸鸢。
她是大梁唯一的公主,宫里人都捧着她,尤其是燕康帝,时常带她去御书房看书。白羽尘也喜欢她,处理完公务就陪着她玩,白羽昼和她年龄相仿,就带她去御花园抓鱼。
第十三天晚上,白锦忻又做了梦。
她梦见自己和白羽昼拽着白羽尘上宫墙。
年少的白羽尘觉得无聊,道:“有什么可爬的?上树就不说了,还爬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刺客。”
小白羽昼耍无赖央求:“皇兄!你就陪陪我和皇妹嘛!”
小白锦忻也拽着他的衣袖,硬是把他拽上了宫墙。
当时正是晚上,三人站上去,正好能看见满天繁星和高悬的月。
白锦忻指着一颗最亮的星星,笑道:“皇兄,那个肯定就是皇祖父!”
白羽尘百无聊赖地坐在瓦上,道:“咱都没见过皇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