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九安哈哈直笑,不予置评。
宋楠还在骂,道:“我当年,就不该手软,就该在刑狱把你打死,丧尽天良就丧尽天良,也不能叫你苟活到今日,还压了我一头!”
一提到刑狱,魏九安心里一颤。
多么可怕的地方。
魏九安道:“你居然还知道自己丧尽天良?你还知道自己当初做了什么该遭天谴的事?”
宋楠昂首挺胸,道:“我知!所以我悔,我就该杀你,不该手软,刑狱这种环境恶劣的烂地方,死个人也不会被在意的。”
魏九安心口更疼,道:“你知道刑狱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也知道刑狱不是什么好地方?!”
勾起这些回忆,魏九安压在心底一年多的委屈再也按耐不住,道:“当初你一封奏折,我就被贬到这种地方,你何曾想过我是不是活得难受?你知不知道,寒冬腊月发起高烧,我在刑狱没有人给我药,还是一个狱友救了我,你知不知也很难受?!”
他只觉得太痛快了,可算是能把委屈和痛苦诉说出来了,他不禁眼泪流下来,哽咽道:“我当初……在刑狱那几个月,我日日夜夜都盼着能死,我最大的心愿,不是活着出去,是吃顿饱饭啊……你联合狱卒,从来没有给过我吃的东西,哪怕是牢饭也没有过,就算给,也只是一些烂菜烂叶,我一直是吃干草充饥,你觉得你该杀我,但是你知不知道,你当时若是给我个痛快,我还能感恩戴德的!”
宋楠没说话。
魏九安都说完了,擦了擦眼泪,依旧是风光无限的摄政王。
魏九安起身,像曾经的宋楠一般,走到刑架前,道:“我今日没更多工夫跟你扯闲天,我待会儿还要去问候一下睿王世子。哦,你还不知道吧?皇上下旨,宋氏诛三族。啧啧啧,真可怜呐,连程榭都只是家眷流放三千里,你们宋家却是诛三族。今日午时,宋家百十颗人头都要落地,无一例外,你就等着看满门抄斩吧。”
宋楠仇恨的眼神瞪着他,道:“呸!魏贼嚣张!”
魏九安眼睛依旧红着,笑道:“你叛国通敌,皇上没有杀你,你可知道是为什么?皇上让我主管刑狱,便让我决定你的生死,而我也不会轻易让你死,我还要让你听见宋家一族人头落地的消息,再杀你。”
魏九安看着他眼里的恨意,反而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淡淡一笑,道:“还有,宋大人,我可不喜欢别人叫我魏贼。”
说罢,魏九安转身往外走,对典狱长道:“把他的舌头挖掉,送到宋家府上。”
典狱长怕魏九安没有请旨就挖了宋楠的舌头是越俎代庖,便疑道:“魏大人,虽说下官不该违背您的意思,但是皇上没有下旨允许,下官也不好做事……”
魏九安瞥他一眼,道:“皇上旨意,允许我直接管理刑狱,直接管理,不用请旨,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典狱长立即摇头,让两三个狱卒拿着钳子进去了。
魏九安问典狱长,道:“不知睿王世子在何处?”
典狱长陪着笑,道:“睿王世子也在刑狱,也用刑了,是皇上要求的,但凡参与了程榭谋反一事的,皆酷刑伺候。”
魏九安点点头,道:“皇上此举威慑人心,杀鸡儆猴,可取。”
典狱长连连附和:“是是是!”
魏九安环顾了一番四周,道:“睿王世子现在在何处?”
典狱长道:“您要去见他吗?”
魏九安点了点头,道:“去吧。”
典狱长道:“那您跟我来。”
左拐右拐,拐到另一处牢房。
这里还算整洁,稍微有点房子的样儿,不像宋楠那边,完全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睿王世子也还没松绑,但是狱卒明显是没敢用重刑,只是象征性的抽了几鞭子,也没伤到哪里。
睿王已经死了,但是魏九安的恨意不减。
若不是因为他们那一伙人,魏九安就还能上马打仗。
睿王世子抬起头,看见了魏九安,哈哈一笑,嘲讽道:“这不是咱们魏大人吗?何时纤尊降贵来看我了?”
魏九安记得边关一带的惨状,记得何竹父母尽逝的哀伤。
魏九安道:“你当年去边关执政,有没有苛待边关百姓?”
睿王世子一脸有恃无恐,挑衅道:“有啊,一群蝼蚁,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魏大人觉得有何不妥吗?”
魏九安一鞭子甩在他身上,怒道:“庸官!”
睿王世子还是哈哈笑着,道:“现在你可算是神气了,都忘了当初被我们踩在脚底下的日子里了吧?”
魏九安一怔。
他刚进京城时,凭着防身的招式,去了睿王府做护卫,保护着世子,世子和一众达官显贵看不起他,魏九安过得也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