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尘轻嗤一声,这一声正好被宁太妃听见,宁太妃疯狂地嘶吼道:“逆子!昏君啊!!!”
芳仪还是怕死的,忙拉着宁太妃,低声劝道:“娘娘,息怒……”
话音未落,宁太妃一巴掌打在她侧脸上,骂道:“我的事,跟你这个奴婢有什么关系?!”
芳仪毕竟是跟了宁太妃好几十年的心腹,听她这么一说,自然是有些恼了,她还是理智的,还在安慰自己,反正宁太妃马上就要倒了。
白羽尘讽刺地笑了笑,对宁太妃道:“母妃,今日是不是没歇息好?”
宁太妃看着他,不停摇头,道:“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的养母,我是先帝的嫔妃!”
白羽尘恢复了往常高高在上的姿态,道:“你也说了,你只是我的养母。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是王的养母,再说了,当年我的母后到底是怎么崩逝的,您再清楚不过了吧?”
宁太妃依旧叫嚷道:“你失心疯了!连自己的娘都要害!!!”
白羽尘喝道:“我的娘早就已经死了!她没有了!她死了十六年了!她被你害死了!”
说着说着,这样“铁石心肠”的白羽尘也红了眼眶。
十六年啊,太长了些。
他只记得那年的冬天来得很晚,雪下得很急,也很大,雪盖住了前往凤仪宫的路,他也找不到娘亲了。
现在,京城的冬天依旧会下雪,只不过他的母后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宁太妃怔愣片刻,随后哭了,她哭她自己,哭自己碌碌无为半生,名没得到,利也不牢。
白羽尘闭了闭眼,最终还是道:“白绫还是毒酒?”
宁太妃不依。
安烬上前道:“皇上,圣旨已经拟好了,您盖印吧。”
白羽尘看着小太监呈上来的国玺,笑了笑,道:“难为你们还带着。”
说罢,安烬将圣旨展开,白羽尘拿起龙头国玺,印下了章,代表着大梁至高权力的章。
这章本来是燕康帝的,后来给白羽尘了。算算也有五六年了,这国玺的玉色如初,只是执玉玺之人变了。
罢了,人世沧桑,总是要变的。
这样想着,手上的国玺变得愈发重了。
圣旨盖了印,宁太妃的死便成了定局。
白羽尘看着宁太妃,突然笑了。
这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他也等了十六年啊。
宁太妃也在这一瞬间崩溃了,嘴里咒骂不停,不像是昔日养尊处优的太妃,反而像是菜市口的疯妇。
宁太妃拿起桌子上的杯盏摔在地上,在白羽尘脚边摔了个粉碎,最大的瓷片碎开,划伤了他的脸。
宁太妃疯了一样叫喊,撕了白绫,摔了茶盏,砸了毒酒。
白羽尘脸上虽然被瓷片划出了伤,但在月光和黑夜的映照下,显得更加阴鸷。只是一道小口子,不会留疤,但还是往外流着血,一直流到他唇边。
宁太妃指着他怒吼,道:“皇帝!你真的要弃诸亲于不顾、弃宗室于不闻吗?!一定要把朝中宗亲杀死杀光,这就是先帝立你为帝的理由?这就是你追寻的孝道吗?!”
白羽尘接过安烬递上来的“云明”剑,利剑出鞘,折射出雪白的月光,也终于要见一次血了。
白羽尘笑着朝宁太妃走去,手里拿着剑。宁太妃吓得步步后退,还在发抖。
白羽尘笑着停下,将宁太妃逼到角落,道:“经您这么一说,朕可真是个衣冠禽兽啊。”
他笑着,眼里装着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笑得嚣张肆意,道:“朕确实怕朕仁孝的名誉受损,朕怕朕杀了你会被视为不忠不义,但是,朕是皇帝,朕自然早就想好了对策。毕竟,比起仁孝之道,朕最怕的就是奸佞当道。”
“而你,朕的杀母仇人。”白羽尘在她面前蹲下,用剑锋抵着宁太妃的脖颈,道,“朕最怕的就是你夺权,所以,朕没留活口,也会昭告天下,宁太妃与程榭、睿王、宋楠等叛贼私通,意图毁我大梁江山,事情败露后畏罪自杀。朕还要亲自给你上香,让天下人看看,你这个罪人还能得到朕的安葬,叫他们都看看朕的仁厚之心。如何啊?”
宁太妃恐惧地喃喃道:“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是先帝的妃嫔,我是当朝太妃!”
虽说宁太妃平日确实嚣张,但在生死面前,她也是惧怕无比的。
芳仪还抱有一丝幻想,她觉得只要她们二人认错,白羽尘就会饶过她们一命。
于是,芳仪膝行几步,跪在白羽尘身后,连连磕头道:“皇上,娘娘她知错了,奴婢替娘娘认罪,是我们二人鬼迷了心窍,都是被那程榭拉下水了!皇上您饶了我们一命吧,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