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九安道:“为何不带令慈去京城安家?”
何竹摇摇头,道:“我已经有家了,不需要去京城,我娘年纪大了,不爱走动,也不宜操劳,就不去了,以后都不离开家了。”
几天后。
魏九安依旧在城墙上看着战况,陆明泽带着禁军,白羽昼带着水域军虚张声势从远处划过来,谢羌则拿着千里镜通风报信。
不到半炷香的工夫,谢羌就喊道:“主子!湘王殿下他们到岸上了!”
随后,魏九安便听见了喊打喊杀声由远及近,他也拿过千里镜看了一眼,看见白羽昼带着水域军一路杀到西边。
陆明泽也没闲着,听见远处的马蹄声后,立刻一箭往城墙上射,给魏九安发信号。
魏九安看见了箭,立即吩咐弓弩手将箭往正在与白羽昼等人交战的程家军将士那边射。
果不其然,一次射完,程家军几乎只死不伤。
当领头的程樕听见不远处城墙上的动静时,魏九安已经让一半的弓弩手收工了。而陆明泽也带兵从城门往外冲,一路杀向程樕。
陆明泽边策马杀敌边道:“杀了程樕!尸体也要给我抬回去!!!”
“是!——”
一支支箭射出去,带动风中的呼啸声,格外不羁放纵。
不多时,程家军尽数投降,宁死不降的也被陆明泽带头射杀了。
程樕怒吼,道:“人呢?!都他娘的死光了吗?!”
“人呢?!!”
禁军的马接连越过尸体,围住程樕。
程樕的马已经断了腿,倒下了,而他则站血泊中央,被禁军环着,无数刀箭指着他,那是一阵令众人屏息凝神的压抑。
程樕身边唯一的下属坦然地笑了笑,道:“程二公子!咱们这辈子是无缘了,等来世,替属下斟一碗酒吃吧!”说完,将自己袖口中备用的匕首拿出来,刺进自己的喉咙里。
万籁俱肃,只剩呼吸声。
连不远处厮杀声都没了。
程樕像是疯了,哈哈大笑,似自嘲又似哀怨。
陆明泽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道:“程二公子,别来无恙?”
程樕依旧大笑,道:“陆明泽?我前些日子看见你,你还是湘王座下的狗,现在你倒是挺直腰板做人了?倒是狗仗人势了?!”
陆明泽嗤笑,道:“那你呢?假死出京城,就以为我们都是傻子,都浑然不知吗?”
程樕怒吼道:“那也轮不到你来可怜我!”
陆明泽笑道:“我何时要可怜你?我要杀你。”
陆明泽擦去袖口上的血,道:“我承认,最近几日交手,程家军确实都是精兵良将、训练有素。但是,禁军是当年陪着先帝打天下的国之脊梁,难道很能逊于程贼不成?”
程樕自嘲道:“好……太好了。所以你要什么?我可以投降,除了我哥的战略要地,我什么都能告诉你,只要你别害我哥。”
陆明泽啧啧道:“这可不像是君子风骨,程樕,你既然有资格带兵同禁军一战,就该料想到今日的结果,未死先屈,非丈夫也。”
程樕绝望道:“那你想如何?”
陆明泽道:“两个选择。一,把韩大人放出来;二,你死。”
程樕冷笑一声,从自己后背上的箭筒里拿出一支箭,插进了自己的心脏处。
鲜血流出,他手心里都是。
程樕整个身子都仿佛是虚脱了,腿一软,直直地倒了下去。
他的喉咙被鲜血粘住,张了张嘴,沙哑着嗓子道:“别把我带回去庆功,让我留在这里,要不然……我哥就找不到我了……”
程樕最后动了动手指,血从他齿间流出,道:“我败了……”
陆明泽下了马,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死透了,才道:“成王败寇,有赢就有输,世上从来没有常胜将军。”
一阵嘹亮的鸟鸣响过,伴随着血腥气,一同散去了。
陆明泽抬头,这才发现,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程樕还要留在这儿,等哥哥带他回家。
顺阳五年十月十六,辽东交战中禁军险胜。何竹受顺阳帝御赐良田十亩。
陆明泽刚从战场上回来,一身血污。
战士们为打了胜仗而高兴,都吃上饭了。
其中,一个开朗些的战士见陆明泽进了军帐,笑道:“陆大人回来的够晚啊!我们都快吃完了。”
陆明泽笑道:“还不是因为我要和程樕纠缠,要不然我早回来了。”
将士们挤了挤,道:“快坐下一起吃吧,要不然都快没了。”
陆明泽和他刚带回来的几个战士一同简单吃了几口,就去换衣裳了。
军帐。
白羽昼也在里面,见陆明泽进来,笑道:“打胜仗了,陆将军。”
陆明泽笑道:“湘王殿下的英姿也不减当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