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旭昇的父母在他十七岁那年就离婚了。
彭旭昇以前说过,彭东是现实主义者,池莉薇是理想主义者,两人性格和脾性都天差地别,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二十年,也不明白,为什么在一起二十年,到最后只剩下永无止境的争吵,连坐下来一起吃顿饭,都不能心平气和。
毕逍心想,这不就是他跟彭旭昇吗。
当年彭东跟池莉薇离婚的时候,彭旭昇的心情显而易见的很糟糕。毕逍好心安慰他两句,彭旭昇竟然让他“滚”。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好像都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至少不会像以前一样大打出手了。还能坐下来,一起吃个饭。
不过,如果下次彭旭昇让他滚,他一定会跳起来揍他一顿。
他发誓。
不知谁的手机响了起来。
彭旭昇下意识去看自己的口袋,又反应过来是毕逍的手机。
但毕逍以前手机不爱开声音,最多只开振动模式。现在竟然开了提示音?
毕逍看到来电显示时,彭旭昇从后视镜捕捉到了他的一点停顿。
但他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朱媛?”
“嗯,你说。”
彭旭昇很少见毕逍语气这么温和、态度这么友好地跟人说话。
“你别着急,慢慢说。”
“你现在在哪里?”
彭旭昇突然想打开车载音乐,并把声量调到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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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闻到了点什么味道
第8章 (N)
毕逍跟朱媛聊了近十五分钟的电话。
彭旭昇在,他不好说什么,幸好朱媛只是在电话里哭诉,不需要他说什么。
昨天刚告知丈夫,自己怀孕了,丈夫表示很高兴,当晚却出去喝酒,彻夜不归。下午终于打通了电话,却是一个女生接的。
朱媛哭着说,她知道他们可能并没有发生什么,那个女生真的只是同事。
但她还是说不上来的气闷、失望、悲痛欲裂。
难过也好,失望也好,堆积到一定程度,矛盾爆发,朱媛的心才能真正做出决断。
十分钟。彭旭昇想。
毕逍打完电话后,一直心不在焉,一句话都没说。
对方明显是个女生,毕逍对她也显然很关心——他们会是什么关系?
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有点堵。十五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堵了半个小时。
不知道是不是拔了牙的缘故,毕逍堵得有点晕。
大衣放在副驾驶上,彭旭昇伸手从口袋里翻出两块巧克力,送到毕逍面前。
巧克力的包装很可爱,上面还有卡通人物形象,跟彭旭昇的形象完全不符。
“你买的?”毕逍微微惊讶。
“今天下午来看牙的小朋友给的,说是六一儿童节的零食。”
毕逍拿过,指尖轻轻剐蹭过彭旭昇的掌心。
他拿走之后,彭旭昇很快收回了手,握紧了方向盘。
毕逍撕开包装纸,将巧克力含在嘴里,丝丝甜味在口腔蔓延,他感觉好了些。
他问彭旭昇:“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也送过我巧克力。”
彭旭昇:“不记得。”
毕逍提醒他:“幼儿园的时候。”
彭旭昇依旧:“没有印象。”
毕逍分不出他是真不记得还是装的,于是说:“那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哭了。”
彭旭昇:“……”
“那天也是六一儿童节,因为你上台唱了首歌,老师奖励了你三朵小红花。”
彭旭昇仍然默不作声。
“当时班上有个小恶霸,就是那个小胖子,每次跑步都在地上打滚的那个。他爸爸好像是副市长,所以他特别骄纵蛮横,经常在班里欺负人。”毕逍冲他打了个响指,“你有没有印象?”
彭旭昇这才张了张嘴:“有点印象。”
“六一儿童节那天,你是班上小红花最多的,老师说会给小红花最多的小朋友一份小礼物,他就把你的小红花抢了。
“你一开始特别着急,想抢回来,但他比你高,体重几乎是你的两倍,你根本抢不过。
“你俩打架的时候,他不小心把小红花给撕烂了,然后你就哭了。”
其实这些事毕逍也不记得,但以前洪叶跟池莉薇聚在一起,总是聊起他和彭旭昇的事,尤其是小时候那些幼稚的丑事。
毕逍听着听着,就想起来了,就记住了。
“你当时哭了整整一节课,老师都劝不住。”毕逍说,“你现在反倒没有以前诚实了。”
彭旭昇目视前方,霞光满天,车灯闪烁。
“当时你把那个小胖子揍了一顿,他一直哭着说要叫他爸来,给你点教训。”
毕逍接着他的话:“我妈也来了,洪女士气势汹汹地教训了我一顿,但没有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