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纪午不想。
“有关系,但也没关系。”纪午如是说道。
答案模棱两可,兰淅已然读懂这话之下隐藏的深意。
纪午眼珠乱转,看起来似乎有犯病的嫌疑。
这时候,又是一阵枪响传来,兰淅的目光再次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担心别人?”纪午嗤嗤笑道,“果然是被人保护过头的羔羊。”
兰淅歪了下脑袋。
这幅疑惑不解的模样落在纪午眼中,更显得天真而无知,纪午先前生出的几分忌惮褪去,果然人不可能在短短几日内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他过分小心谨慎了。
纪午五指成耙,梳理头发,而后在兰淅的注视下,开始整理仪容仪表。
“?”
对方奇怪的仪式感牢牢吸引了兰淅的目光。
纪午整理完毕,放下手,刹那间眼眸中精光一闪,再一眨眼,危险突如而至!
兰淅凭借本能后退两步,从兜里摸出施良给的种子往地面一撒,顷刻之间,脸盆粗细的藤蔓破土而出!五六根粗壮的绿色柱体拦下纪午的脚步,在二人之间划分出清晰的分界线。
纪午异能施展到一半被迫中断,他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你不是治愈系异能么?”
纪午埋伏在兰淅回住处的途中,一来,兰淅既然去了科技塔,那么肯定是为了医治霍望的奇症,异能肯定有所消耗;二来,纪午与兰淅同属一家工会,要调查兰淅易如反掌,根据调查,兰淅是个枪法很准,但近身搏斗这块较为薄弱的治疗系异能者,纪午心道这样一个人,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自己拿下。
然而事实发展大大超出纪午的想象。
拔地而起的藤蔓对纪午穷追猛打,纪午的瞬移固然迅捷,但藤蔓更多也更灵巧,且能预判纪午的预判,简直就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
纪午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难以突破藤蔓的屏障,兰淅就在藤蔓之后,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观察着狼狈的纪午。
武力行不通,纪午改换策略,“你难道不想知道跟你一起来的人都被‘先知’关在哪里吗?”
兰淅至今还留在“和平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找到孟思思一行人,孟思思及其母亲救了兰淅,是“和平州”牵制兰淅的筹码。
打从一开始,兰淅就不相信孟思思一行真的被霍望转移去了下城区,大巴车驶离后,谁也说不清到底开向何处。
纪午的话透露出三个信息:
1、纪午和“先知”是一伙的;
2、孟思思一行人被“先知”扣留;
3、“和平州”此时的变故与“先知”有关。
“想要知道她们的下落,就收手,听话地跟我走。”纪午擦去唇角的血痕,兰淅放出的藤蔓虽然能伤到他,但力量不强,再给他几分钟就能破解,但是“先知”的“政变”一旦发动,最重要的便是时间。
纪午只好抛出诱饵,希望能引兰淅上钩。
兰淅也果然不负他望的,上钩了。
藤蔓缩回地底,除了地面上的深坑,再没有痕迹能证明它们存在过。
兰淅走到纪午面前,分明比纪午矮一个头,周身却蔓延着一股令人想要臣服的威视。
“带我过去。”兰淅命令道。
……
纪午带着兰淅,穿过枪声不断的大街小巷,兰淅目不斜视,明明是对人类最友好的新生之神,此时却像毁灭一般冷漠淡然。
兰淅在来的路上心里转过好几个念头,他其实可以不用再管孟思思等人的死活,就如阿雪所说,当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不要试图改写任何事物、任何人的命运与走向。
但终究,于心不忍。
二十年的普通人生活,有一些顽固的思想已经刻入了神明的骨子里,要完全剔除,尚需时间。
“到了。”
纪午的声音拉回兰淅的思绪,纪午带他来的是一栋平平无奇的二层小别墅。
铁门打开,其后是贫瘠的花园。
穿过枯萎的花田,纪午推门而入,出乎兰淅意料的是,别墅里并不阴暗,相反,灯光璀璨,比外面的阳光还要耀眼。
二楼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优美的钢琴声紧随其后。
很显然,二楼正有一场小型演出。
在如此不合时宜的时间节点。
外面枪声作响,室内音乐飞扬。
“‘先知’在楼上等你。”纪午将兰淅送到楼梯口,便不再跟随,兰淅一步步踏上通往二楼的阶梯。
越往上,音乐声越大。兰淅一早就听出这支不合格的“乐队”在演奏b小调奏鸣曲,正是兰淅来到“和平州”第一天弹奏的那支曲子。
只是这支“乐队”并不如兰淅能够熟练弹奏,上楼间,兰淅还听见钢琴演奏者弹错了一个音符,以至于接下来的一段都是错乱的,乐声骤然变得刺耳,甚至到了吵闹的地步,令闻者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