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部分宫女出宫后的凄凉写照。
因本朝延续旧例，宫女出宫时都已经二十有五，若是在民间，这样的年纪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甚至都有做了祖母外祖母的。
这样年纪出宫，不说容颜已经衰老，且还能找到什么样儿合适的男子呢？不是那娶不上媳妇儿的穷汉，就是家中有子有女的鳏夫，或是那生性爱吃喝嫖赌的货色，能够嫁得良人的万中无一。因此大部分的宫女上了年纪都不愿出宫，反而愿意留在宫中做宫中的嬷嬷。
只是这嬷嬷也不是想做就做的，许多宫女就出宫去了。
燕王待知道当年服侍过自己的这几个老宫女或是没有嫁人，或是嫁人不幸，就出手做主了几次，又见她们在胭脂水粉上很有心得，便出钱开了这铺子给她们生活。
这帝都之中权贵命妇一则是为了讨好燕王，一则这些宫女到底是在宫中服侍过，调制的胭脂水粉都说是宫妃们的样式，因此确实很受欢迎。
因燕王做靠山开了这“花容”，因此帝都之中就少有其他的胭脂水粉铺子，就算是有，也不敢与花容并肩。
“没有想到燕王殿下还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婠婠就忍不住称赞道。
罗秀并未说燕王是如何为那几个出嫁了的老宫女做主，可是她却能想得到他都做了什么。
想到那些老宫女本已经绝望的人生，因燕王出手再次有了希望，她就忍不住微笑起来。
“……你对燕王倒是格外在意。”罗秀见婠婠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心里不知怎么就酸涩起来。
他修长的都搭在婠婠的手背上，低声笑问道，“你很在意燕王？”
“也不是。”婠婠急忙摇头。
她见罗秀挑眉看着自己，俊秀无双的脸上笑吟吟的，就抿嘴低声说道，“就是好奇罢了。”
“表哥也知道的，几位皇子最近在承恩公府走动得勤快极了，我自然是好奇的。就算不是燕王，今日提及的是宁王康王的，那我也是很好奇的。反正都是随便说说，就当解闷儿了，也叫我知道知道这帝都什么生意后头都是哪位皇子，别一时不慎冒犯了哪路神仙，是不是？”
婠婠睁着一双明媚灵动的眼睛说话，罗秀安静地含笑看了这双漂亮的眼睛许久，在心中有些黯然。
他感到莫名的危机感。
婠婠解释得太多了。
若不在意，何须这样解释？
第37章 议亲
“表哥，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婠婠就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有什么。”罗秀是端方君子，可也不是傻子。
叫他现在揭破婠婠对燕王的那点与众不同，那罗秀就真的太傻了。
他只是对婠婠微微一笑，就将这个话题揭过和声说道，“你顾虑得没有错，胭脂水粉不是好做的。”
见婠婠点了点头，他就笑着问道，“另一个，是不是胡人的那些东西？”
胡人或是西域人的那些摆设与物件儿，大多充满了异域风情，在这帝都之中倒是十分稀罕，只是因路途遥远，且这些胡人与西域人都瞧着红眉毛绿眼睛的，语言不通怪怕人的，因此少有人敢和他们做生意。
就算是有，也仗着是这中原的百姓，因此欺负他们，将价格压得很低。
倒是婠婠本心十分赤诚，早年在边关的时候交好了几个大的胡商，因给的价格公平，因此来往十分亲密。
这帝都如今还真的没有这样的铺子，而且并不是吃食衣裳，不会与人冲突。
“表哥说得很对。我这是回京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东西真的很值钱呢。”婠婠说起生意经来没有半点儿脸红。
她虽然愿意在府中装作淑女的模样儿，可是本心却希望能去往海阔天空，就对罗秀坦然地说道，“前些时候我说送我四姐姐一只琉璃盏，她怕得不敢要，说极贵重的，这才叫我起了这份心思。”见罗秀含笑颔首，她红了脸轻声说道，“只是到时候又要劳烦表哥了。”
罗秀是罗国公府的世子，素日里帮了婠婠许多。
“好。”罗秀就笑着应了。
“我和表哥之间……我不说谢，不然反倒生分了。”婠婠莞尔一笑。
“我也不要你谢我。”罗秀就笑着说道。
见外头天光明媚，罗秀就推开了眼前的窗子，就见窗外横斜一簇灿烂的花枝，繁花动人，令人钦羡，他微笑着看着这生在婠婠房外的这开得如火如荼的花枝片刻，只觉得花枝烂漫，婠婠的笑靥如同这花枝一般，伸手抚弄了片刻，却不曾采下其中的一朵，只逆着天光回首对婠婠笑着说道，“这屋子极好，太夫人倒是疼你。”
他嘴角噙着一缕浅浅的温柔的笑容，婠婠只觉得此时此刻，罗秀的俊秀与安详的微笑，令人感到不敢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