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清新的空气透进来,婠婠只觉得精神一振,快步走回了众人聚集的上房。
她还没有走进门,就听到自己母亲周氏尖锐的呵斥。
“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我家婠婠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这样害她!”这声音声嘶力竭,简直是婠婠听过的最绝望的声音,周氏尖锐地叫道,“你也是做父亲的人,怎么敢做这样的事?丧心病狂,你不怕日后有报应?!我家婠婠挖心掏肺对你们,一片真心啊……你们却叫她以后都没有子嗣?你还是不是人?你不是人!”周氏已经泪流满面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为了楚四太太壮声势,想要为楚兰撑腰,却听到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
楚兰竟然将那样的镯子给了婠婠。
还有,那镯子竟然是韩宁给了楚兰的。
她的心里充满了绝望。
如果说婠婠一直不能有孕,她从前还能用婠婠年轻不着急,日后总是会有子嗣来宽慰自己,可是如今这个消息,却叫她陷入到了绝望里。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一旁燕王的脸。
怎么办?
她的女儿日后怎么办?
她放声痛哭。
婠婠脚步顿了顿,走进了大门,却见阳光正好,可是整个上房却冰冷寂静,韩宁浑身是血地虚弱地跪在众人的面前。
他的身上遍体鳞伤,而一旁燕王府的几个侍卫正慢条斯理地收着手中的重棍,一旁韩国公府的女眷仿佛被刚刚的雷霆给吓坏了,全都呆坐在椅子里,目光中带着静海。这一地的鲜血,还有韩宁嘴里一口一口地吐出了发黑的血。这些血沾染在了他总是飘逸优美的衣裳上。可是就算是已经奄奄一息,可是韩宁依旧摇摇欲坠,沉默地撑在那里,跪在中央一声不吭地听着周氏的咒骂。
婠婠顿了顿,只觉得心中悲恸。
她下意识地拂过自己的小腹。
可是见周氏已经哭成这样,婠婠便忍住眼睛里的眼泪,平静地走进来。
“母亲。”她走到周氏的面前轻声说道,“别难过,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你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啊!”燕王会怎么想?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婠婠若是当真不能生了,那燕王知道她已经没有希望,必然会去寻其他女子来生。到时候一个是无子的正妃,一个是有子的姬妾……韩宁刚刚承认那镯子楚兰并不知情,是他骗楚兰那是他祖传的血玉手镯,骗楚兰欢天喜地地当做宝贝送给了婠婠,这简直就是害了婠婠的一生。
“你可怎么办,怎么办?”周氏哭着说道。
太夫人牵动着嘴角,浑身无力地抬头看着婠婠。
她本因为这件事震怒,可是为了楚兰的身子,因此选择隐瞒,本想等楚兰生了孩子之后再将这件事告诉楚兰叫她选择。
可是如今却被楚玉揭破,甚至楚兰性命垂危。
楚四太太满眼的慌乱,心中又担心难产的女儿,又痛苦婠婠的事,只觉得自己一切的劝慰都心虚得很。
楚家的女人全都目光晦涩了起来。
“四婶不必担心,三姐姐生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婠婠知道楚四太太最担心什么,轻声说道,“有太医与医女在里面,我见三姐姐已经好了,所以出来通传你们一句。”她说楚兰生了一个儿子,可是楚四太太却低低地哭了起来,并无欣喜之色,拉着婠婠的手哽咽地说道,“五丫头,四婶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她虽然更心里向着自己的女儿,可是也知道这一次,楚兰无论知情不知情,其实都是伤害了婠婠的人之一。
楚兰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不想活了。
“您与老太太去见见孩子吧。”婠婠低声劝道。
“孩子有你看了,我知道好得很,不必去看了。”楚四太太摇头说道。
她怎么可能还能满心欢喜地去看这个孩子?
“那也好。”婠婠轻轻地点头,扶着浑身颤抖的周氏轻声说道,“母亲不必担心我。我不会有事。”她姿态平静,周氏本来就不是能承受打击的性子,从前楚坚重伤,周氏整个人都要崩溃了。此时听到婠婠的事,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锥心之痛,无论如何都无法保持冷静。她抱着婠婠的肩膀失声痛哭,又觉得满心的惶恐。婠婠却低声安慰,直到周氏被她劝着坐在一旁,才看向跪在地上的韩宁。
此刻温文俊雅的青年,呼吸都微弱,可是一双眼睛却充满了期待的光,看着婠婠安静地落泪。
“三姐姐没事,孩子也很好。”婠婠顿了顿,看着韩宁问道,“为什么要害我?”
韩宁苦笑了一声,闭了闭眼睛。
“我与你无冤无仇,甚至待你一向真诚,把你当自家人。这也就罢了,可是就算你想要害我,若是你亲手送我礼物,我若是喜欢这件礼物一样会戴在身上,何必经过三姐姐的手,叫她如今也落得个这样活都不想活的境地。你把三姐姐当成什么?亲手把她推入不仁不义,谋害堂妹的境地里?你到底怎么想……算了,若是你有半点良心,都不会想不到这件事揭破对三姐姐会是怎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