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耽误,叫婠婠立刻带着太医出宫。
婠婠却不敢将太医都带走,只是轻声说道,“娘娘这儿也需要太医,我还是先去瞧瞧父亲。”
她就算是这个时候依旧尊重想到宫中,皇后的目光也微微温和了几分。
“去吧,宫里有我们在,你不必担心。”
她觉得婠婠有几分可怜,温声宽慰道,“若是需要什么贵重的药材,婠婠,你也叫人来宫里。就都说是我的话,不会耽搁。”她这样温煦,婠婠心中感激不已,可是这时候却不是刻意叙旧或是道谢的时候,她匆匆地出宫,就见燕王已经在等着自己。看见丈夫的那一刻婠婠的眼睛就越发红了,她忍着眼泪快步过去,见燕王走过来扶住她,急忙仰头问道,“父亲如何了?”
“父皇已经叫太医们去了承恩公府。”
燕王扶着婠婠上了车,见后面楚梅上了九皇子府的车,便跟着婠婠进了车厢里。
他握紧了婠婠的手,发现婠婠的手心冰凉,伸手无声地把她小小的一双手放在掌中取暖。
“宫女说得不明不白,我都没有听懂。父亲怎么会遇刺?他并不是一个不谨慎的人。而且,谁会与父亲有这样的深仇大恨,竟然顾不得是在帝都行刺我父亲?难道他不知道,若是被抓获,这是要满门抄斩的吗?”楚坚的身份不同,乃是皇帝最为信任的人,不然皇帝不会将帝都的兵马都交到楚坚的手里。更何况楚坚不仅是皇帝的亲表弟,还是燕王妃的生父,这样的身份就算是拉到帝都去,也少有人能及。
楚坚还是高官显宦,就算是有人怨恨他,可是想要刺杀楚坚,这也太不可能了。
婠婠想到这,顿时眼泪又要落下来。
她哽咽出声,一时不知所措。
哪怕她已经是燕王妃,已经决定自己在前朝后宫游刃有余,可是当这一刻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才发现,自己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她原来还是托庇在父亲的羽翼之下的孩子。
哪怕是燕王在这里,可是面对父亲的生死不知,她也乱了手脚。
“怎么办?殿下,怎么办?”她哭着依偎进了燕王的怀里,抓着他的衣襟哭着说道,“如果父亲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她哭得叫燕王忍不住露出几分心疼。下意识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柔声说道,“没事的。婠婠,你信我。岳父不会有事。”他的声音安稳沉着,哪怕婠婠此刻依旧慌乱无比,可是听着燕王安慰的话,她也觉得自己仿佛轻松了很多。她的心里依旧惊慌,甚至手脚发软,使不上力气。
然而她却觉得,燕王的话是对的。
她的父亲不会出事。
一切都会平安无恙。
“今日岳父出城去兵营。”帝都兵马大部分都建在城外,楚坚作为帝都兵马的掌控者,时不时就要望城外去检视兵马情况。这已经成了楚坚的规律,不过从来掌握帝都兵马的大将都是这样的习惯,因此大家也没有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燕王一只手握紧了婠婠的手,一边把她往自己的怀里轻轻带了带这才继续说道,“没有想到刚刚出了城门,就有刺客行刺。”
“是冲着父亲来的吗?”婠婠捂着嘴哽咽地问道。
她的眼睛里已经一片泪水迷蒙。
“我觉得是。”燕王顿了顿,沉默很久轻声说道。
“为什么这样说?”
“那些刺客上前就是一阵箭雨,”见婠婠突然抬头,赤红的泪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燕王知道她出身边关,应该更知道这些,继续说道,“岳父虽然是边关大将,本身就文韬武略,可是他从不是轻车从简之人,身边也带着不少护卫,只是没有想到来人竟然会有弓箭。岳父倒是很幸运,有护卫不畏惧生死护住他,因此他并未中箭。然而侍卫却伤亡过半。若不是冲着岳父而来,不是为了要岳父性命,那刺客们不会再次发难,刀斧相向。”
刺客们没了箭雨,竟然手上还有武器,直扑楚坚。
这样一定要将楚坚置于死地,目标明确,不是冲着楚坚来的燕王都觉不相信。
婠婠却只觉得心底发凉。
她此刻不觉得刺客怎样,而是想到了箭雨。
弓箭一向都是军中管制之物,是不许平民百姓掌握的。
如果是有人动了弓箭,那说明这些弓箭必然来自于军中,那就是……军中,高官之中有人要她父亲的性命?
“这批弓箭来自哪里?”各个军中的弓箭箭头都是不同的,婠婠轻声问道。
“就是来自帝都兵马营。”可是帝都兵马都是楚坚掌控,弓箭却同样来自帝都兵马的储备,这说明是楚坚的下属对他动的手。婠婠微微合上眼睛,眼泪一滴一滴图通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哽咽地说道,“当初陛下下旨叫父亲回帝都的时候,我就担心过这其中凶险,还劝父亲三思。”她那时在边关虽然音讯与帝都不是时常密切,可是一些风声却都非常了解,也知道皇子们皆长大成人,如今正在争夺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