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淡淡地笑了。
她垂眸看向下方的宁王，之后下意识地扫过坐在一旁不吭声的婠婠。
“宁王受了委屈，因弟弟们得宠心里难受，这也是人之常情。”见宁王露出几分诧异，仿佛想不到自己会为自己说话，皇后笑了笑，话音一转，红唇轻启说道，“可莫非就因为受了一点委屈，就可以顶撞怨愤君父，胡作非为谋害兄弟，怨恨祖母，只觉得天下都对不住他，非要做下这种种恶事？陛下，宁王有委屈，这可以理解。可是这不能是他犯错的理由。不然，日后这世上谁吃了一点委屈，就可以谋害手足……杀人放火不成？”
“皇后这话说得对。”皇帝本被宁王的悲凉微微震动了心神，此刻一愣，顿时干脆地说道。
宁王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后。
皇后一向万言当言不如一默，也一向避让他们母子，当初与李妃争执之后虽然已经不大和睦，可是却从未在这样的时刻开口。
关键的时刻皇后竟然捅了他一刀。
这一刀太精准，叫宁王感到眩晕。
“而且臣妾以为，陛下与太后娘娘已经待李妃母子极好，再有愤懑，实在不知好歹。”皇后这些话憋了很多年，好不容易能痛打落水狗，自然不吝啬把宁王这个心腹大患给踩下去。叫她说，后宫之中只李妃母子是最不能留的。余下的皇子大多温和，生母也都平和，就算心中怀着心机，可是皇后日后想好好儿混一个太后终老也不是难事。她是决不能叫宁王登基之后清算她们这些与李妃有仇怨的，此刻笑了笑和声说道，“宁王是长子，一向为陛下看重，皇子们之中，他是得陛下关注最多的一个。若是这样还要说陛下并不看重他，臣妾以为……他不知君恩，心胸狭小。”
“且这后宫之中不得宠的皇子皇女多得是，你已经得了皇帝这么多的看重，当年皇帝还亲自给你启蒙，你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怨愤，真是人心不足。”
太后也冷着脸说道。
宁王一张苍白的脸左看右看，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敌对自己的人。
他微微摇晃了一下身体，知道自己这一次一定不可能被皇帝原谅了。
动了动嘴角，他软在了地上。
“皇帝，你不可听他的话，反倒叫其他皇子寒心。九皇子难道不冤枉不成？难道宁王做了这样的事，也能够被体谅？”
“自然不能。拖出去。”皇帝对两旁的侍卫们吩咐。
侍卫们领命，顿时叫已经说不出话的宁王给拉了出去。
见宁王走了，李妃之死竟然是用这样的结局了断，皇帝只觉得满心疲倦。
他心中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对太后说道，“母后，儿臣想回去歇歇。”
楚贵妃心疼皇帝，忍不住目光落在皇帝的身上。
“叫贵妃陪你回去吧？”太后也知道他的打击很大，温声问道。
皇帝露出一点笑容，对楚贵妃招了招手。
楚贵妃急忙起身，和皇帝一块儿走了。
“李妃还真是一个毒妇。”皇后对楚贵妃的得宠并不放在心上，心中也十分宽容，毕竟楚贵妃和她之间关系还不错。见皇帝没有宽恕宁王，不由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侧身对太后笑着说道，“竟然用那样的手段谋害婠婠。康王，你到底是怎么查出来的，也与我们细细地说说。”她笑着将目光放在康王的身上，康王微微一顿，向前走了几步一五一十地说着自己如何审问，如何看出端倪。
太后听得十分满意，看着康王说道，“从前你风流任性，不大把心放在庶务上，我还以为你以后要做个闲散的亲王。可是你看看康王，”她侧头对皇后笑着说道，“也不知何时，如今已经如此出息，神思清明，可以为皇帝分忧。日后，你要多把心放在前朝。如今你父皇身边只一个燕王尚且得力，你也要多辅佐皇帝，做你父皇的左膀右臂。”
第262章 殿下不过如此
康王眸光轻轻闪动。
“孙儿明白。”
他一向都对太后十分孝顺恭敬，经常进宫请安，待皇后也十分礼遇。
他的生母韦妃对皇后与楚贵妃姐妹也都十分友好，因此他在太后心中的风评，比任何人都好。
不提宁王，就是九皇子在天后面前也不及康王得宠。
“长大了，明白道理了这是。”太后很欣慰地说道。
她早就想过，若不是康王早年风流荒唐，那宁王的对手就不是九皇子那样的毛孩子。
康王心机手段谋略样样不差，如今走到前朝，正是太后喜闻乐见。
她对康王十分温煦，还在询问一些康王查证李妃之事，婠婠在一旁听着却只觉得心中悲凉。她垂着眼安静地听着，也不知听了多久，却没有自己的沉冤得雪的开心，反而觉得十分疲倦。听了一会儿，她就一个人起身带着侍女走到了外面。宫中的气氛叫人窒息，她是真的不想听康王在那里说很多的话，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康王的声音，她霍然转身，看见他翩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