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在姐妹之中不笑不说话,笑吟吟总是一副脾气好的样子,可是这一刻露出的锋芒,却令人惊心动魄。
“可是掖庭狱……”楚秀就哆哆嗦嗦地说道。
她自然是知道掖庭狱的。
掖庭狱其实乃是皇家后宫审问宫中妃嫔与宫女的地方,并不是寻常官宦勋贵人家家中的女眷能够踏足,可是虽然从未进过掖庭狱,楚秀却一向知道掖庭狱那赫赫威名。
她想到曾经在宫中三言两语地听说别人议论掖庭狱,说着那其中的血腥与酷刑,都觉得后背心在发麻,也知道那小丫鬟进了掖庭狱只怕是熬不住的,却还是勉力避开了婠婠的视线咬牙说道,“哪怕我委屈,可我不是五妹妹这样只是的人。把家里的丫鬟送去丢人现眼,我做不来。”
“原来大姐姐是心虚了。”婠婠就笑了笑。
“你说什么?!”楚秀一贯都稳重平和,此刻却叫婠婠给气得声音拔高,破了音了。
“不心虚,为什么不敢送那丫鬟过去?难道大姐姐还当真是一片慈悲心肠啊?”婠婠就含笑看着脸色扭曲的楚秀,勾了勾嘴角方才说道,“燕王殿下方才都答应了,这件事绝对不会叫旁人知道嘲笑咱们楚家。至于担心家丑外扬,大姐姐不必担心。那掖庭狱是什么地方?阴私见得多了,在咱们府里头天崩地裂的大事,在别人的眼里压根儿就不够看好不好?”
她说得轻松极了,可是楚秀却越发浑身寒冷。
因此承恩公夫人越发怀疑地看着自己了。
她觉得自己被婠婠推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令她想要托起一旁的茶盏喝杯茶,却都双手颤抖,不能稳住,只听手中的茶杯在碟子里乱响。
楚云的那毒,是她下的。
第60章 分家
可她怎么敢承认?
一旦承认,她就完了。
到时候若那丫鬟招供出了自己,别说宁王她再也攀附不上,就是在这承恩公府,她都无法立足。
她甚至要背负着狠毒的名声,再也不能嫁到好人家儿去。
“五妹妹,你,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是那样恶毒,会偷偷去害姐妹的人吗?”
“那我就是吗?我为什么要背负不属于自己的罪名?”婠婠淡淡地说道,“大姐姐,我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今日这件事与我无关,我并不会这样激烈。”
她勾了勾嘴角,坦然承认自己确实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无情的人,见楚秀张大了一双秀美惊恐的眼睛看着自己,她抬眼缓缓地说道,“可是若有人想要往我的头上扣黑锅,我也决不能善罢甘休。”
“好了,要送那丫头下狱的是本王,与婠婠无关。”燕王觉得看不下去这唧唧歪歪了,起身冷冷地说道,“若是贵府有什么冤屈,只管来本王的面前申诉。”他对婠婠说道,“我送你去见你父亲。”他提起楚三老爷的时候,太夫人明显颤抖了一下,却听见门外已经传来冷冷的声音说道,“不必殿下送她,我已经来了。”
就见门外两个侍女颤抖着将帘子挑了起来,露出楚三老爷一张紧绷的脸。
“父亲。”婠婠就叫了一声。
仿佛楚三老爷在她的面前,就叫她有了主心骨儿。
“你受委屈了。我没有想到,将你放在老太太的面前,你还能受委屈。”楚三老爷摸了摸女儿的发顶,口中说出的话令太夫人不自在极了,他却视而不见,只大步走到了太夫人下首的座位上大马金刀地坐好,这才微微抬了抬下颚问道,“方才在逼问什么?”
他的出现,顿时令房中霍然安静了下来。
方才还很嚣张的承恩公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剧痛,然而迎着楚三老爷那双冰冷的眼,她打了一个寒战,急忙说道,“哪里有什么,何曾有什么,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
她本想息事宁人,却见楚三老爷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顿时就打了一个寒战,垂头讷讷地说道,“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今日云儿的汤药里被下了些不好的东西,我想着五丫头在路上接触过拿药的丫鬟,因此过来问问她罢了。”
“问问?”楚三老爷的眼就眯了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承恩公夫人那半边儿是血的脸上。
这一眼顿时就叫承恩公夫人愤愤。
明明受伤的是她,可是为什么反倒像是她亏欠了三房父女似的?
“不过是随口问问,难道我做伯娘的,竟不能问侄女儿些小小的问题?”承恩公夫人本不是一个十分谨慎忍耐的性子,见楚三老爷对自己这个长嫂这样不尊重,顿时就想到承恩公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