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空枪。
方书趴在时槿的胸口，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时槿将手插进他的发间，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
就在那一瞬间，时槿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他的衣领似乎被什么东西打湿了。
时槿立刻捧起他的脸。
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书的喉咙已经流出了大量的血。
也许是李总太害怕不知不觉中下重了手，也许是李总弯腰的时候划伤的。
这种伤口已经不是简单的表面伤了。
时槿立刻打横抱起他转身离开：“处理干净！去医院！”
从始至终，方书都表现的格外安静。可能是太疼了，伤口的疼痛无法让他说出话来。
也可能是伤口太深了，已经划伤了方书的声带。
人鱼和人类上身的结构大致是相同的。
时槿身上的外套已经被他脱下来按在方书的伤口处，里面是白色的衬衫，被血染红，变得更加显眼了。
这次的方书没有用屏蔽疼痛。
迷糊间，他想，经历过这么多个位面，他发现他最讨厌的还是非死即伤的结束。
太疼了。
从第二个位面开始，方书就发现这个世界的走向并不是固定的，随时可能发生改变。
比如当初楚瑾主动将皇位给了他并喝了毒酒自杀，比如现在的他并不是时槿亲手杀死的。
曾经方书为了攻略时槿，他想过，如果按照结局让时槿亲手杀死他，或许能够让时槿更加印象深刻。
这场以他生命为终结的攻略也会更加完美。
后来他发现，他还是心软了。
经历过这么多个位面，说对这个家伙一点感情都没有方书自己都是不相信的。
六个位面，六个不同的世界，他所面对的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方书一直都知道，在他被捉回来囚禁的每一个晚上，时槿都会抱着他入睡。
只是睡到一半，时槿会猛然睁开眼，然后盯着他看很久。
还是算了吧，如果自己真的亲手死在他的手里，只怕这个疯子要抱着他的尸体过一辈子了。
方书在现实世界一直都是个半糊不糊的演员，混在娱乐圈里，感情方面完全是一片空白。
如果非要和这个人谈感情的话，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吧。
意识渐渐模糊，方书忽然觉得浑身发冷，身体都无意识微微颤抖起来。
时槿感觉到了他的动作，将他抱紧了一些，空出的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蛋：“别怕。”
一如既往平淡镇定的声音，如果胸膛里的那颗心脏没有疯狂跳动的话。
连方书都感觉到了。
指腹擦过脸颊，留下不干净的血迹。
时槿垂着眸，一点一点的想给他擦干净，却发现越擦越脏。
人鱼最爱干净了，但是方书流的血也太多了。
方书趁着还有一丝清醒，往时槿的怀里缩了缩。
好冷。
方书的声音很轻。
车窗外的一切事物飞快的向身后倒去，汽车行驶发动机的声音甚至隐隐盖过了他的声音。
但是时槿却听清楚了他说的什么。
他说，我不怕。
几乎就在话音刚落的时候，方书已经歪着头睡了过去。
与其说是睡，还不如说他已经死了。
身边的一切全部都变成数据消失在某个空间里，最后唯一剩下的只有时槿，以及他怀里的方书。
从虚无的空间里飘出一点亮光，飞入时槿的身体里。
时槿依旧保持着抱住方书的姿势，用还干净的衣袖，一点一点给他擦拭着脸颊上的血迹。
那张脸蛋被擦干净，时槿才停下来仔细的看着他的眉眼，发出一声轻叹。
“明明为你改变了结局，为什么不听话呢？”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是死在他的怀里。
忽然间，方书的睫毛轻轻颤动。
就在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时槿已经不见了。
方书仍旧保持着最后一个位面的模样，甚至连喉咙处都在不停的流血。
坐在虚无的空间里，方书蹙眉，最后他没有听到系统攻略成功的消息。难道他的任务失败了吗？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心中所想，系统的声音忽然在这个空间里响起：“任务成功，系统故障，需停留片刻才能将宿主送入下一个位面。”
方书微微一愣，眯起眼眸，似笑非笑：“是吗？听你的声音，我们是不是见过？”
系统没有回答，像以往那样消失了。
方书也没指望他能回答，毕竟他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答案。但是他需要时间去验证。
既然需要停留片刻，方书干脆躺在这个空间里短暂的休息，为下一个位面的攻略做准备。
同时很多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为什么会忽然系统故障？难道和他擅自改变这个世界的走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