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念明:“哪位朋友?”
玉小霜:“我朋友姓桑,叫桑律。”
宁念明恍然大悟,与此同时都春眉头一拧。
他终于明白刚才感觉不对的地方。
自己在觉晓花店“打工”一事,全仙界只有百城与一枝知晓,究竟是为何,消息会走漏到玉小霜那里去。
原来是桑律!
“在医院时,我就注意到您手上的花篮与众不同,又见您的眼睛……”玉小霜顿了顿,“还听您身旁的这位朋友喊您宁哥,就大着胆子猜了一下,没想到竟然猜对了,您真的是觉晓花店的老板。”
“在医院就该打招呼。”宁念明笑道,“怎么还跟到这儿来了,害我们以为您是坏人。”
玉小霜依旧淡定:“在医院时看您脸色不好,不敢贸然上前。怕您误人为我是推销安利的,或者卖保险的,那就离谱了。”
“卖保险和跟踪狂,到底哪个更离谱啊?”被玉小霜挑战了花神的尊严,都春挑眉看她,揶揄道。
“都春!”宁念明小声喝止他,“哪能这样对顾客?”
玉小霜看着都春一口老血蓄势待发的样子,大概明白了“只有宁先生可以拿捏花神”的真相,于是得寸进尺:“宁先生,您是要回花店的话,我帮您叫车。”
老城区离花神堂有些距离,过了市集附近的堵点,出租车在路面疾驰。
宁城夏日天气多变,上午还晴空万里,现下却是黑云压城。空气中特有的雨前腥气,也顺着飘进了车中。
三人都安静非常,车内只有此起彼伏的、轻微的呼吸,似在控诉即将到来的大雨。
身旁的宁念明闭目养神了许久,似乎睡着了,都春见状,不打算再和玉小霜绕圈子,传音灵术直指副驾上的水仙花:【石蒜科小仙,你既求‘死’,须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花神威仪还在,玉小霜一滞,回头看着都春,严肃道:【不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谁告诉你我在花店的?】
【回神君,桑律。】
【说实话!】
【桑律。】
这株像是从泥土里钻出来的水仙花,来得实在是太诡异,都春不可能不提防。他陡然提高灵识中的声量,试图诈玉小霜一诈,对方依旧没有改口。
所言应当为真,都春放下心来。
【你和桑律怎会认识?】
【我去桑律打工的餐厅吃过饭,和桑律彼此认出了对方的原身,花木灵转世投胎的本就不多,在宁城的就更少了,一来二去,我们成了朋友。】
【何时开始跟踪我的?】
【就……就今天。神君,我不是跟踪您,只是早上我到了花店准备登门求见,没想到您和宁先生去了医院,机缘难得,我怕错过了今天,之后您就不在花店了,这才跟您去了医院。】
宁念明曾经说,有人从出花店就开始跟着他们,这话和玉小霜也能对得上。
【你跟踪我是求‘死’,可你又为何要‘死’?】
终于问到了最重要的问题。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玉小霜突然沉默,她压了压棒球帽,把口罩拉到了鼻子上方。
后视镜里只露出了一双杏眼。那双眼悄悄扫过都春,写满不安。
【玉小霜!为何要‘死’?】玉小霜的目光被都春精准捕获,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宁念明原本泥塑一样靠在车里,此时突然睁开了眼,“咳咳”两声,把都春吓了一跳。
都春忙道:“怎么了宁哥?”
“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安静,”宁念明眼睛不行,鼻子耳朵都很好,他听了半个多小时的呼吸声,此时莫名奇妙地说道,“都春,你平时不是挺话痨吗,遇到小姐姐,就变锯嘴葫芦了?”
宁念明语气轻快,像是开玩笑,但不知为何,都春觉得宁念明话中有话,甚至还闻到一股不存在的酸味。
天上已经坠下了淅淅沥沥的雨滴,出租车行驶至老城区的闹市,天色昏暗、路面狭窄不说,两旁还满是不守交规的电动车和行人,到处乱窜。司机拧着方向盘,一会儿刹车一会儿踩油门,快把档位换冒烟了。
司机忽然一脚急刹,都春整个人往前一倾,脸抵到前面的车座。
因为撞到了眼珠,他有片刻眩晕。
又有滚烫鼻息喷在自己腰间。
眼前再恢复清明时,他发现宁念明整个人歪在了自己身上,臂膀攀上了自己的肋骨,藤蔓一样越缠越紧。
“宁,宁哥。”都春被搂得有些吃力,“轻一点。”
他是有些疑惑,为什么刹个车能刹出这么大动静,转念一想,宁念明眼睛看不见,或许平衡能力不太好也未可知。
忽而又有温热感自手上传来,都春垂眸,觉得宁念明似乎误解了“轻一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