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沐雨(23)

狭长的酒店走廊里带着馥郁的檀香味。

楚沐的房间就被安排在贝季风的对面,这是签约的时候,楚沐让周宇飞特别提出的要求,理由是想和导演多探讨探讨剧本。陈依没多想,毕竟剧组留给楚沐准备这个角色的时间很短,再加上这又是他第一次参与国内电影的拍摄,难免需要人多加照应,便答应了下来。

房间分配这种小事自然不需要一一汇报给贝季风,直到住进酒店的那一天,贝季风才听生活制片随口提了一句。

“滴——”的一声,房间门被打开。

就在楚沐以为贝季风会就这么关上门的时候,他又慢腾腾地转过身,失了焦点的眼睛没能对上楚沐的面孔,而是落在了地面柔软的花毯上。

“今天,谢谢了。”他说道。

贝季风很清楚,在后半段的饭局里,是楚沐在用一种巧妙而迂回的方式为自己挡酒。既拉走了大半的火力,又没让他这个导演失了面子。

“没想到你酒量还挺好。”

贝季风笑了笑,弯起的眉眼令楚沐心头一跳。

“我这儿有醒酒药,明早你要是头疼就吃点。”他边说边松开门把手,往小客厅走去。

楚沐眼疾手快地在房门关上前跻身走了进去。

贝季风将一板药片递到他面前,楚沐接过,看着那张明显在状况外的面孔,他担忧地蹙了蹙眉,“你发烧了。”

贝季风努努嘴,显得有些不甘。

这事说来挺丢面,起码贝季风自己觉得挺丢人,他是那种一淋雨就容易生病的体质。虽然贝季风身上没有丝毫的少爷脾气,但到底是在养尊处优的环境里长大的,难免有娇气的一面。

“里面有退烧药。”楚沐将从下车后就一直拿着的纸袋递过去,“先睡一会儿,等酒劲过去了再吃。”

贝季风盯着那纸袋看了小半分钟,“谢谢。”他没矫情地推拒。

坦白说,贝季风愿用一切手段让这热度在一夜之间降下来,他可不希望开机第一天就放剧组鸽子。

楚沐抿了抿唇,忍了又忍,还是没能抑制住那股要命的冲动,“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他知道这太突兀,可贝季风迷迷瞪瞪又毫无防备的模样,令他既担忧,又怀念,也在无形中消融了他的理智与防线。

然而,楚沐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注定要被否决的。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贝季风就彻底清醒了。

他错愕地看向楚沐,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一种质问,他——楚沐,时至今日,凭什么能对他问出这样的话。

顷刻间,楚沐的心坠了下去,他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

“不用,谢谢。”贝季风礼貌地说道,往门口走去。

三声谢谢,看似感谢,实则代表着客气与疏离,尤其是最后这一声,明明白白地带着赶客的意思。

贝季风打开房门,沉默地站在那儿。

楚沐经过他身旁时动了动嘴唇,可又没能将那句在喉咙里翻滚的抱歉说出口。

房门被关上,走廊里一片沉寂。

以前不是这样的。楚沐靠在门上,没急着回自己的房间。以前,生病时的贝季风很黏人、很黏人,尤其黏他。

在楚沐的记忆里,那一年的贝季风生过两次病。

第一次是在寒假的最后一周,晚上暖气没开足,爱蹬被子的小少爷在睡觉时受了凉,早上醒来便有些低烧。那时,楚沐每天都会去隔壁帮他补习语文和物理。

两人坐在书房的长桌前,楚沐正在稿纸上书写错题的解题步骤,刚停笔抬头就见今天神色恹恹的小孩昏昏沉沉地晃着头,双颊因发热而泛出不正常的通红。

大概是难受得真的忍不住了,十五岁的贝季风委屈巴巴地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道,“楚老师,我头好晕,手臂好酸、腿也酸……”

楚沐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立时叫刘姨打电话给家庭医生。

“你帮我揉揉嘛。”贝季风撒娇地将额头抵上楚沐的肩膀,柔软的额发和炙热的吐息就蹭弄在楚沐敏感的脖颈上,但楚沐舍不得躲开,一下、一下从善如流地揉捏着贝季风酸疼的关节。

家庭医生上门后,很快给贝季风输了液。

【生病了为什么不早说?】楚沐坐在他的床边,在手机上打出这行字。

贝季风不满地努努嘴,“我要是说了,你就不来了。寒假这么短,我可舍不得浪费。”他眨着一双满含期待的眼睛望着楚沐,“楚老师,开学后我们就只能一周见一次了,你会不会想我?”

其实,只要贝季风不腻,楚沐很乐意每天放学都给他补习,而不是仅仅安排在周末,但他知道这不明智,也不可能。

【好好学习。】楚沐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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