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
此刻,他只是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转着椅子。面对陈依的揶揄,贝季风只是撇撇嘴。
“行了,回去吧。”陈依边说边将一份不知装了什么的牛皮纸袋放到桌上,“我亲手烤的苹果派,带回去和你的楚老师庆祝一下。”
“庆祝啥?”贝季风微撅着嘴唇,毫不掩饰自己的郁闷。
陈依笑了笑,轻轻吐出两个字,“百花。”
转动的老板椅戛然而止,贝季风扶着办公桌边沿,浅色的眼睛微微瞪大。
陈依说道,“本想送你酒,但觉得实在班门弄斧,就献丑了。”
“哪能呀,”贝季风转转眼睛,飞快地从酒柜里取了一瓶气泡酒,眉眼弯弯地塞进陈依手里,“同乐同乐。”
话音落下,贝季风就拿了外套,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星悦豪庭里。
楚沐一如往常地坐在书房里看书,只是效率不太高,时不时地翻过手机屏幕,查看时间、查看有没有新的电话或信息进来。
他知道贝季风心里有点不快,若是以往,自己怕是早就坐立难安,想尽办法逗人开心了。当然,他此刻也称不上沉下心,可莫名地——楚沐很清楚地知道,哪怕他的小男友心里有气,迟早也会回到属于他们的家。
他无需着急,亦无需疯狂。
时间慢慢流逝。果不其然,十点刚过,玄关就传来了解锁的声音。
楚沐吁出一口气,走进客厅。贝季风正在换鞋,黑色的外衣搭在臂弯处,他抬起头,与楚沐面对面地相视,又一步、一步走去。
陈依给的苹果派被随手放到岛台上,贝季风眼神明亮,但在看到楚沐略显不安的面孔时,盘在心头的那些喜悦顿时冷却了大半。
自试镜结束后,他一直有一个无法忽视的疑问。
贝季风艰难地开口,“你是怎么知道要把药片磨成药粉?”
“查过。”楚沐很快回答。
贝季风不由一僵,思维很快发散——他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去了解这种东西?
楚沐起先没意识到,但很快——贝季风发白的面色让他懂得了对方的顾虑。
“试镜前查的。”他补充道,往前走了一步,好让自己抬手就能触摸到贝季风微凉的脸颊,“我知道安眠药里有催吐的成分,就那么吃下去致死率不高。你放心——”他拍拍贝季风的背,“我从没那么想过,也没做过任何计划。”
只是,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楚沐觉得自己与整个世界都没有任何关联,似乎周围的一切无论发生怎样的变化都无所谓。
贝季风多少松了一口气,但没有完全放下心。他眉头微蹙着,“你真的觉得你能演岑月吗?”
楚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不可否认,贝季风的担忧令他心头发暖,深感自己原是被这样在乎着。
“能。”他回答得很肯定,“岑月是岑月,我是我。看剧本的时候,我从没在这个角色身上投射过什么。”
硬要说的话,他想起过楚洁——她的歇斯底里与周期性的崩溃,以及最后的寂静,都和岑月类似。
或许,这个角色之所以吸引楚沐,就是因为楚洁的缘故。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的是,若能真正演绎出这个角色,或许他会真正放下心中那点不应存在的愧疚。
他曾以为楚洁的死是因为自己。
后来,江寒月在治疗中一点、一点地矫正了这个错误的认知。
如今,楚沐也能理性地告诉自己,生于世,他并无错,有错的是不负责任的父母。
“好,那恭喜你得到这个角色。”
贝季风不太高兴地吻了吻楚沐的唇角,紧接着就被抱坐到了岛台上。
楚沐双手撑在两侧,含笑看他,“这确实算是好事一桩,不过——还有什么好事?”他捏了捏他的耳垂,打从贝季风进门的第一刻起,楚沐就有所感知。
贝季风环过他的脖颈,难掩喜悦,“陈依刚收到消息,百花的最佳影片。”
“《破光》?”楚沐挑挑眉,见跟前的人重重点了点头,不由笑着抚摸了一下对方的头发,“恭喜。”
“还只是提名,提名……”贝季风试图压下上扬的嘴角,只可惜以失败告终。
楚沐抱着他,发出一声满足地喟叹,“来得挺是时候,否则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消气呢。”他打趣道。
贝季风轻拧了一下他腰侧的软肉,浅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你知道电影里有一幕吻戏的吧?”
“嗯。”楚沐应道,抬眼,没有错过贝季风眼中一闪而过的促狭。
自然,楚沐不觉得贝季风会为一场轻吻戏吃醋或徇私,就算有,怕也只是情趣。可现在,对方脸上挂着的却是幸灾乐祸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