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容易就睡着了,但不如说是睡昏过去,
因为我的身子实在是再也经不住波折,现如今已经彻底变成一个“药罐子”,必须得好好养着。
等我再次醒过来时,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一阵低低的交谈声,
“嗯?唔?”
有双手贴上我的额头,随即又迟缓地移开。
陈肆年醒了,他靠在枕头上,有些吃力地在和下属交谈事情,
他看见我睁眼,才转头试探我的温度,见我没发烧便撤回了手,
我被护工扶着坐起身,瞬间两眼一黑,恨不得立马又昏过去,
陈肆年让人把两张床拼在一起,我说我怎么会躺着看见人,
有些尴尬的气氛在房间里转开,我有点待不下去,想往床下爬去,
陈肆年拉住我的衣角,我一用力,他就开始惨叫,吓得我动也不敢动,甚至往他那又坐了一点,
所有人表情古怪地退下,独留我和他两个人面面相觑,
准确来说好像只有我不太自在,他倒是顶着一堆纱布,浑身惬意的很,
“咳,那什么……”
“我听见了,听见你为我哭了,你还让我不要死。”
“我那明明是诅咒你变穷……鬼。”
一个鬼字在我的嘴里拐了十几个弯,我看着他受伤的眼神,默默闭上了嘴,
陈肆年捂着腰,默默放开我的衣角,偏过头落寞地看向窗沿,
一种莫名其妙的亏欠感在我心里漫开,我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你很难过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
“你别这样,你想吃水果吗?我给你剥。”
“陈肆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忍无可忍,我红着脸吼出声,然后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他连忙转过身给我递水,等我好不容易缓了缓后,才试探着开口,
“你还记得我和你的约定吗?”
娘的,我握紧了拳头,死命告诉自己,这是病患不能打,一拳下去他肯定必死无疑,
“你好了再说。”
“哥哥,你又钓着我……我好难过,我感觉我呼吸不上来了,等下,叫护士!叫护士!”
我见他真的惨白了脸色开始痛苦喘息,赶紧抓着他的胳膊,一股脑地开始乱喊,
“护士!护士呢?”
“陈肆年,你别吓我,我答应你还不成吗?你快点好起来,你别出事,你好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陈肆年听到这话,立马止住咳,他捂上我还在喊护士的嘴,幽幽开口,
“我好像突然不疼了。”
“……”
我再信陈肆年一次,我就是狗。
他心满意足地握着我的手,躺在床上换药,而我继续盯着面前的中药,一脸苦大仇深,
为什么我非要和这东西过不去?快两年了,我真的要受够了!
“司令,趁热喝。”
陈肆年没什么表情地喝完他的那份,然后转头看向磨磨唧唧的我,
我丢开空掉的碗,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他有病,他可以直接吃西药的,非要和我一起喝中药,
我不管他是怎么想的,默默在他的掌心抠了抠。
到底是他底子好,等他都能下地走了,我还得被人看着不能被风吹到,
“等着,等爷好了,带你回去好好养嗯?到时候天天跑个十万八千里都没问题。”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直到他弱弱改口,
“嘴瓢了,哥哥带我回去嘛~”
“呵。”
出院的那天,陈肆年跟在我的身后,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眼熟,
好像我也曾这样来过医院,只不过他在前,我在后,
坐上车后,他有些强硬地把我开起来的车窗又关上,然后抓着我的手,不轻不重地捏着,
“去哪啊司令?”
陈肆年看了我一眼,伸过头骂他,“还用问?”
司机的额头上还贴着纱布,他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连忙清了清嗓子,朝我家开去,
一路上都没什么反常之处,除了陈肆年的狗爪子一直扒拉着我的手,时刻都不停下,
等到我站在玄关处,准备换鞋时,这狗崽子一下子就把我抱起来,将我压在沙发上不断地嗅着,
“干什么呢你!”
我作势要踢他,他一边得寸进尺地吻着我的脖颈,一边委屈巴巴地让我轻一点,毕竟是刚长好的骨头,
“……”
等到我被他印了一圈红痕,才得以喘息,慢慢爬起身子,
“疯狗。”
我轻扇了他一巴掌,结果这人更加兴奋,蹭着我的大腿跃跃欲试,
“自己滚去浴室。”
“啊?”
“快滚!”
陈肆年爬起身,夹着尾巴,一步三回头哀怨地看着我,
我才不心软,要是被这狗东西得逞,我肯定得被折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