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荷元洲露出想笑又得憋着的神情。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然伸出手，向白凉凉的衣兜里揪去。
那只紫黑色的小触手被警官拉了出来，小触手的尖端被荷元洲两指用力揪着，身体乱晃，还不断地发出“啾啾”的声音，好像在威胁。
“难怪……”荷元洲叹了口气：“这是你什么时候留在身边的？”
白凉凉有种小学生干坏事被抓住了的愧疚感，他从地面上爬起来，抖了抖灰尘，紧张地说：“实验楼走廊，我用刀割下来的。这就是我一直被拉进里世界的原因？”
荷元洲点点头。“小触手身上带着它的戾气与怨气，它能够随时定位你的位置，所以在它眼里，你无处可逃。你为什么要留着这个东西？”
“我当时想要留下来，把它拿到杨巧儿面前，想看看杨巧儿有什么反应。”白凉凉如实回答：“但是它又小又轻，我给搞忘了。它不知怎么的竟然活了，我也正在纳闷呢。”
白凉凉伸出手指，弹了弹触手的小身体。“它，很危险吗？”
“现在不危险了，你想留着也行。”荷元洲冷冷地看了一眼触手，刹那间，那个小东西好像被榨干了，看上去垂头丧气的。
荷元洲亲自把小触手塞到了白凉凉的口袋里。
月光越来越亮了。头顶的天体，发出愈发明亮的光，整个校园都弥漫在蓝白相间的色彩里。
白凉凉借着突然变亮的光芒，发现荷元洲的神色好像并不好，有一种大病初愈的颓感，他紧张地问：“你的伤还好吗？”
男人望着这些扭动旋转的人皮，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想离开吗？”
白凉凉瞳孔一缩。
他当然想，做梦都在想离开。这个世界和之前比，实在是太过凶险，只是这几天白凉凉一直没有逃离校园的思路，光是努力推理、拼搏求生、不被鬼怪陷害都已经够累的了。
“今晚就是机会。”
荷元洲蹲下身，将他亲自给白凉凉脚踝处打的蝴蝶结撕开，用食指划过刀割的伤口。
“嘶。”白凉凉有点吃痛，但也不反抗，他相信荷元洲不会伤害他。令人惊讶的是，白凉凉的伤口瞬间愈合了，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为什么今晚就是机会？”白凉凉不解。
荷元洲指了指那些人皮，道：“今晚是月圆之夜，越靠近这一天，鬼物们就越强大。表、里世界会巨幅重叠，陷入混乱之中。今晚是一场屠杀，更是一场盛典，它们要用学生的血，作为祭品。”
“包括你在内，全校所有学生在今晚都会面临滔天的鬼怪，规则已经起不了作用了。”
“所有学生？”白凉凉已经傻了。
自己入学就在月圆之夜的前几天，难怪他感觉这些怪物这么强大，好像规则不能完全限制它们。就连自己在寝室里睡着后，都会被这些鬼东西弄出来，整个学校仿佛没有安全的地方。
“对，所有学生。”荷元洲看着白凉凉的眼睛，仿佛想要看清对方的灵魂深处。
“他们想借助月圆之夜大开杀戒干什么？”白凉凉继续问，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会相当恐怖。
荷元洲指了指头顶的月亮：“借助月亮与夜晚，让表里世界彻底接轨，所有表世界的人都会面临灭顶之灾，除非我们能熄灭月亮。这一切会在午夜十二点整降临。”
白凉凉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熄灭月亮……白凉凉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月亮并不发光，它只是反射的太阳光。
“你有办法吗？”白凉凉突然问。
从他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刻起，荷元洲总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世间万物在男人眼里都洞若观火。
“我可以给你选择。”
白凉凉不明白他的意思。
“第一个选择。趁现在，我送你离开学校。”荷元洲自顾自地说着。月光下，那把黑色的匕首又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只要你离开学校，那么你的主线任务就完成了，可以立马离开这个世界。”
而他，必须战斗到最后一刻。
当白凉凉听到荷元洲说的最后一句话后，有一种信念崩塌的感觉。
他虽然知道自己面前穿着警服的男人不是一般人，甚至说不是人，但没想到对方连“主线任务”“世界”的概念都一清二楚。
白凉凉吞了一口唾沫，继续问：“你是谁？”
这个问题他曾问了无数次，但男人都没有给他答案，这次也不例外。
荷元洲偏头，话里行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耐心：“其实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我也很好奇你是谁？你不属于我们这里，既然如此，你更应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