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郴易风已经经历了一次背叛,哪
怕这一世比上一世更靠近这个人的心脏,他也依旧很清楚,他和路琢永远都没有共同的未来。
路琢是个再传统不过的男人,路家三代现在只剩他一个独苗苗,虽然现在他能遵从内心和自己相守,可是等身边人都成家立业有了孩子,他就会挣扎痛苦。
他最终还是会和上一世一样,选择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
路家只有他一个了,为了安抚章平,为了安慰亲人的在天之灵,他会违背本心去做那些,所谓必须去做的事情。
重生之后,郴易风变了,路琢也变了,可是有些东西,那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郴易风思考的未来,对目前的陆云柯而言还很遥远。
他很忙,忙着当一个好村长。
农民一年四季都不得空闲,农药打完就得施肥除草,地里的野草一茬一茬地长,刚拔掉稗草和苍耳,又得拔小蓟。
等杂草拔完,麦子抽出穗,又得拔混在麦苗中的燕麦。
把小麦中的大麦拔掉,再把大麦中的小麦拔掉。
这类活计不断重复,地里不该长的杂草似乎总也拔不完。
村民拔草的时候,新上任的路村长就检查蓄水池的水位,查看浇水用的水泵,按时在水库中放满水,然后提着老旧的钟表和煤油灯,一家一家的通知什么时候得浇水,什么时候需要提前筑坝。
忙忙碌碌间,很快就到了秋收的时节。
眼看得麦田里麦子慢慢的染上金黄色,村里人就觉得这一年的辛劳都值了。
陆云柯又开始算账,算粮食收完后,去粮食站得交多少斤麦子的农业税。
这时候庄稼人没一点存款,农业税只能用麦子抵。
麦子卖了也能换钱,可村里路不通,也没任何销路,找上大半天卖到别处麦子更不值钱,粮食站收的价格算是最公道的。但每家每户究竟要交多少斤粮食,也得陆云柯这个村长提前算好,写在票据上挨家挨户发下去。
他来回和粮食站沟通,询问今年的农业税需要交多少时,姗姗来迟的邮递员送来了三水村的一批信件。
“路村长,给,就这些了。这封信是报社给郴知青的,还有一沓报纸,你一定得交到他手里啊。他还订阅了报纸,知识青年果然不一样。喔,还有这几封,都是给你的,加急件。路村长,你在市里和省里有亲戚么?”
陆云柯将郴易风的信收起来,扫了一眼那几封从各地寄来的信件:“现在没,我看看再说。”
回家拆了信,陆云柯不禁有些意外。
是市里和省里的种子供销社写来的信,供销社领导想和他谈谈购买药粉的事情。
看来是郴易风和县上警察局沟通后写的稿子发表出去了,市里和省里农业相关的领导看到了那篇稿子,知道了陆云柯售卖自制农药的事。
陆云柯翻开寄给郴易风的报纸,搜寻一阵,果然在最显眼的位置看到了郴易风撰稿的那篇《警示录》。
郴易风文笔很好,写文章时深谙吸引眼球的道理,从开头毛驴丢失遇到杀人犯为索引,一步步展开,最后以陆云柯制造出得到首都科学院院士认证的农药为结尾。
两个案子串在一起,一篇《警示录》被他写得跌宕起伏,读完荡气回肠,简直就像是短篇武侠小说。
文章下方最显眼的是警局复印的药粉检验证书,因为是警示民众的《启示录》,结尾还有警察局的证明,于是这篇文章的含金量也比一般时事案件写成的文章更高些。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只能从报纸上获取信息,尤其是坐办公室的大小领导们,看报纸就是最大的娱乐消遣,郴易风的文章一经发表,就吸引了不少有关人士的注意。
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几张检测证明——杀灭种子上有害真菌和虫卵效率接近100%,有效预防多种病虫害。
从事育种相关的人立刻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这药粉有大用!
种子供销社每年都会从农民手里收购良种,那些种子筛选后掺上药粉,就会以每斤贵几毛的价格在第二年售卖给农户。
经过筛选的种子病虫害少,产量高,所以全国各地的农民都只会在种子供销社买良种种植。
国内育种行业才刚刚起步,各地在种子上掺的药物效果不已,消灭潜伏病虫害的效果也从50%到90%不等。
也就是说,售卖的种子并不能百分百消灭其中潜伏的虫卵和病菌,农民高价买了种子还是会遭遇病虫害,种子供销社社也总有农户上门讨要说法。
供销社换了各种药粉,还是不能达到更高的灭菌率,现在看到陆云柯自己配置的药粉消灭潜伏虫卵真菌的效率接近100%,从事相关职业的专家们全都觉得这是个大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