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这么说,郭世宝却还是转身往厨房去,一边走一边嘴里小声嘟囔。他进厨房以后很快就出来了,手上提着一个茶壶,
“茶我这儿可没有,只有水,喝不喝?”
白锦儿点点头,接过杯子。
清水从茶壶口涌出,咕嘟咕嘟地倒进了白锦儿的茶杯中;郭世宝看着她双手捧着茶杯咕咚咕咚地把里面的水喝光,
老人撅了撅嘴,
又抬起了手中的茶壶,
“还要不要?”
白锦儿闻言,再一次将茶杯递了出来。
“麻烦您了。”
又是一杯清水,白锦儿再次一饮而尽。
“奇怪了,为什么玉儿就不喜欢吃我做的东西呢?”
郭世宝在白锦儿的对面坐下,语气中有着苦恼。
“明明她从前很爱吃的,怎么现在,就不喜欢吃了呢?难道,是我手艺下降了?
你笑什么?”
瞧见白锦儿抿嘴笑,郭世宝顿时不高兴了,他没好气地问,语气很不善。
“若是郭老只是做今日这样子的饭菜,也不能怪大娘子不爱吃了。”
“你这什么意思?!”
郭世宝顿时又瞪大了眼睛。
“你这小丫头刚才可还说好吃,怎么现在又不认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个两面三刀的人?”
白锦儿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郭老也别误会,我并不是要说你做的不好吃,只是,口味这种东西,最是难调。有时候就是这样,你就是做的再好,也总有不到的地方。”
“不到的地方?你说什么?”
白锦儿抬起头,望着郭世宝,
“就拿郭老你方才做的这,汤浴绣丸来做比喻吧。”
(本章完)
第691章 荷花酥
“口味丰富,便不可能只专精一味,亦做不到主次分明。入口细腻浑然一体,便做不到颗粒分明有咀嚼之感,自然要放弃让牙齿愉悦之摩擦碰撞。诸多食材汇入一锅口味浓厚是不假,羊肉,鸡荤都是味’荤‘之物,两相矫揉更是腻重,
食多了叫人脾胃受累。”
白锦儿说着,对着郭世宝眨了眨眼睛,
“此事,郭老可承认?”
郭世宝的眉头顿时紧皱起来,他脸上难得一见如此认真思索的表情,怔怔地望着前方,原本硬挺起来的上半身也慢慢佝偻下去,
白锦儿不打扰他也不追问,只是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次她喝的慢,几乎只是啜饮的,等着这位老先生自己帮自己走出纠结的怪圈。
这汤浴绣丸确实很好吃,白锦儿也尽数说出了觉得它好吃的点,
但是也正如白锦儿方才所说的,
它好吃的点,也正是让一些人不爱吃,觉得不好吃的点。
精致的菜肴矫揉过度失去了食材的本味,吃多了人的脾胃犯懒好病;粗制的菜肴又用过于简单的烹饪方法将糟精并叙,难登大雅之堂。有人偏好精雕细琢,便有人爱好大巧不工;有人嗜甜如命,有人奉咸为尊,
鲁川粤闽苏浙湘徽,
天南海北八大菜系,又如何评个高下,论个尊卑呢?
喜好这种东西,
最是挑人。
王琇莹大病初愈,正是肠胃功能最虚弱的时候,若是郭世宝日日还是做这样油腻的菜给她,也难怪王琇莹不爱吃了。不是重油就是太过清淡,那日春兰抬出来那藕粉,白锦儿悄悄尝了一口,
入口什么甜咸味都没有,只有藕粉那粘稠难言的口感,
她甚至连一些切碎的果脯都不给王琇莹放,
也难怪王琇莹尝了一口,就叫春兰端走了,
浪费啊,浪费。
幼时口味上的嗜好单纯,多是咸香或是甘甜之物;壮年是口味变得复杂起来,正是人一生中四处寻求的时候,到了老来,偏偏又回归清淡本味。
人的口味是随时间和阶段改变的,
“见人下菜碟”虽说常常用作贬义之言语,但是你仔细琢磨琢磨在烹饪这一块,却是不变的至理名言。
郭世宝或许是没想到这么一点,
所以才没有在这方面上寻求改变。或许听了白锦儿的这段话,他会有些许的感悟吧。
“你走吧,”
半晌,白锦儿就听到对面的老人这么和自己说了一句。
“那我就先告辞了,郭老,”
白锦儿没有任何的纠结和犹豫,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老人行了一礼。
她其实是很想把那碗汤浴绣丸端走的,毕竟她可只吃了四分之一个,花费那么多的肉又是猪肉又是羊肉又是鸡蛋的,
想来那碗汤浴绣丸的价钱,肯定不便宜才是。
只是郭世宝这会儿真专心致志地想事情,她也不好的开口问自己是不是可以把碗端走,白锦儿又不好意思一句话不说直接抬了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