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厅中,有一桌是最吸引白锦儿注意的。
那儿大约围着七八个男人,没一个打扮的富贵的,穿着粗布麻衣,发髻扎的随便简单;要不就是将身上衣袍的袖子高高的撸起,露出底下紧实虬结的小臂。白锦儿十分怀疑是有着什么硬性的规定,不然她肯定会见到这些人将身上的衣袍解开,堆积在腰上,像原始的雄性动物一样用肌肉进行着暗地里的较量。
而在他们的正中间,坐着一个姑娘。
一个,
很美的姑娘。
她的美貌和白如意不相上下,却穿着一身的红衣;衣领微微有些低,却丝毫不在意地不时挥舞着小臂,
肆意谈笑。
周围有人被这吵闹声烦扰,露出不耐和烦恼的表情;可在看到那可以毫不费力扭断自己脖子的手臂之后,敢怒不敢言地将自己的桌子往边上挪了一些。
语气里反而有着一种君子大度的优越。
那姑娘就坐在其中,贡献着银铃般的笑声。
如果说白如意像雪,是忽如一夜春风来的,面前这姑娘就像是别种花,和白如意截然不同的那一种。
牡丹?海棠?
还是啼血的杜鹃?
不不不,这些花都娇气了些。
她应该是一丛一丛的火红三角梅,随便一枝就能开满每个山头,有太阳就能生长,使得其他的所有颜色在它面前都脆弱苍白。
便宜,好养。
她显然是看见了柳儿和白锦儿,因为白锦儿跟在柳儿的身后,所以没有看见柳儿在和她眼神接触的一刹那就低下了自己的脑袋;白锦儿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反而带着好奇的眼光迎了上去。
那姑娘只看了她们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领域。
而柳儿则带着白锦儿快步上了拐角的楼梯,踩着木阶往楼上走去了。
“这就是姑娘的房了,”
柳儿站在领着白锦儿站在半开的门外,半介绍半解释地对着白锦儿说了一句。随后她伸手在木门上敲了敲,
“白阿姐,”
“白小娘子来了。”
听见柳儿的这句白阿姐,白锦儿还愣了一下。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这三个字一般都是别人用来称呼她的。
此时听见用来称呼别的人,
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柳儿敲完了门之后并没有等待门内人的回复,而是又将门推开了些,对着白锦儿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然,虽然做了这样的手势,柳儿却还是比白锦儿先进到房间里去的。
看见柳儿进去了,白锦儿也只好跟在她的后面,走了进去。
房里很香。
是淡淡的梨香。
不禁让白锦儿生出一种念头,是不是传说中的鹅梨帐中香就是这样的味道。但这股子梨香却更偏鲜花调,闻着也没有温暖的感觉,
反而还让人有些凉。
房间不大,一进门就能看见大开的窗台,
外面是康乐坊的街景。
罩着纱幔的矮床,摆衣服摆首饰摆各种东西的柜子。正中间是乌木的案几,上面摆着两个茶杯,
还冒着袅袅的热气。
这就是白如意在的地方。
可白如意在哪儿呢?
“白小娘子,”
“久违了。”
似乎是听见了白锦儿的疑问,有好听柔和的女声从角落里传来;白锦儿顺着看过去,原来是她偏偏遗漏了的梳妆镜的位置,坐着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子。
她面向着铜镜将袅娜的背影留给白锦儿和柳儿,
鸦青的发丝只在顶上挽了个发包,上面什么装饰的东西都没有。
察觉到白锦儿的目光投射过来之后,女子动作缓慢且优雅地将手中用来勾勒眉毛的螺黛放下。
露出欺霜赛雪的手腕。
她站了起来,裙子几乎没有任何摆动的弧度地转动,连带着人也朝着白锦儿转了过来。
是那天白锦儿在树下偷偷瞥过的那张脸,
也是白锦儿第一次来康乐坊,
在翻飞的白纱后看到的惊鸿一面。
她对着白锦儿笑,
说:
“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好久。”
(本章完)
第195章 初次交谈
白锦儿坐在白如意的对面,双手叠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她有些局促,这种局促反应在动作上,就是沉默和关节僵硬。
白如意的表情倒是很轻松的,她悠闲地打开摆在面前的食盒,打量起白锦儿今天给她带的点心。
“今天这是?”
“这是,”
总算是打破沉默了,白锦儿心里松了口气,同时脸上挂起笑容,对着白如意说道:
“这是单笼金乳酥。”
“单笼金乳酥?”
白如意的眼睛眨了眨,再一次低头看起食盒中的东西。
那天在孟家,白锦儿第一次吃到的那份觉得很特别的点心,就是单笼金乳酥了。回了家一问,原来单笼金乳酥并不是多么难做的点心,只是要在非季节弄到板栗粉,却是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