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尖的辰安听见声音抬头望去,只见门上印着越来越清晰的人影,他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死死的盯着那扇木门。
只听“吱呀——”一长声,木门缓缓开启,人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辰安的眼神慢慢聚焦看过去,来人正是——李怀。
辰安眸中的燃起光芒刹那间陨落,只剩一片死寂。但他还是将袜履穿戴整齐,起身对着李怀拱手作揖道:“李相。”
李怀将手中的醒酒汤递给辰安,嘴里说道:“老夫现在已无官身,辰太尉可直呼老夫名字。”
辰安接过醒酒汤道了声,“不敢。”
李怀没在这件事上多于辰安纠缠,“把汤喝了,”说完就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
辰安看了眼李怀后,习惯性的查验了一下碗中的醒酒汤,见没有异状,便也就一口灌了下去。
辰安那些个小心思自是瞒不过李怀,但李怀假意未曾看见,抬手指着对面的木椅,说:“坐。”
辰安将手中的空碗搁在桌上,对着李怀拱了拱手后才撩袍在李怀对面的木椅上落座。
“李......”辰安想唤“李相”二字,突然想起李怀方才的话,于是便喊了一声,“李先生。”
“嗯。”李怀点了点头,算是应声。
辰安见李怀没有任何不悦,便继续道:“李先生,您何时回来的?”
李怀离开永安城没瞒过南宫楚河,自然也没瞒过身为苍龙营统领的辰安。当然李怀也并没有想瞒任何人,他真正想瞒的,无人能知晓。
“若不回来,还不知你过成了这般模样......”李怀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也不是,约莫是这几日你也不好过,才这般混沌。端看你这一年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够南宫楚河砍你十次脑袋了。”
辰安这时才真正醒了神,拧眉道:“您都知道?”
李怀冷哼了一声,“只那南宫楚河小瞧了你,不会把这些事往你身上靠,自然是云里雾里查不到真相。”
“而老夫,却一直知道,你不简单,有能力有手段,为达目的甚至是心狠手辣什么都做得出来。你把南宫明赫的死全都归结到南宫楚河身上,这样你就觉得自己心里的愧疚感少了,可是,真的全都是南宫楚河的错吗?”
真的只是南宫楚河的错吗?辰安也在自问,只是那个答案他一直回避着,如今却被李怀摊了开来——疼,很疼,结了痂的伤口又被毫不留情的撕开,血淋淋的暴露出来。
辰安搭在木椅扶手上的手紧紧的攥起,指尖泛白,掌心已经渗出血迹。腥甜涌上喉间,他极力的将其压下,不敢开口。他怕他一开口,喉间的那股热流便会喷涌而出。
他再抬眼只觉眼前的李怀已看不真切,耳边回响的是刺耳的噪音,他现在几乎听不清李怀在说什么,有没有说话。
李怀看到辰安此时的状态,知道不能再逼。况且,这也不是他真正的目的。
等辰安好不容易将喉间的腥甜咽下,耳边的刺耳的响声也渐渐歇下时,一炷香的时间已过。他精疲力竭的撑在座椅扶手上不让自己瘫倒,脸色惨白,但眸中的冷意却是不减反增,“李先生这是何意?”
李怀闻言,睁开方才阖上养神的眼看向辰安,“只是想提醒辰太尉,不要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无辜?”辰安阴邪的冷笑了一声,“这件事里没有谁真正无辜,他们——都该死!”最后那两个字咬得极重,那力度似乎现在给他一把剑他就能让这永安城血流千里。
李怀倒是一点不惧,见辰安没有任何的悔改之意,神色也沉了下来,“你——不该动皇后。”
“皇后?”辰安这才想起来他这些时日做的事。不过,他也就是在皇后的汤药里加了点别的东西,又要不了她的命,只是会让她日渐虚弱然后“死掉”。他已经给她安排了好了一切,只要她每日乖乖的喝下药,等她哪日倒了再醒来便会在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度过她安稳的一生。
她不会记得前尘,她的后半生将会一切顺遂。
比起她困在深宫不得自由,似乎这个安排更好,不是吗?他,是在帮她。
辰安笑着说:“李先生多虑了,皇后现在很好。”
“是吗?”李怀再不掩饰脸上的冷意,“可你真能保证你不会失手?真能保证她安然无恙?”
李怀如此说,辰安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李怀已经识破了他的计划与安排,这个计划已然无用,他得重新想法子。辰安正想着要如何应对时,却听李怀说道:“皇后已经昏迷两日。”
“不可能。”辰安脱口而出,话落,他才恍然他这是在不打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