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累,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很杂,里面有很多人很多事......有他在溧阳许久不见的家人,有溧阳街边的桂花香,有莲河渔夫的号子声......还有推门入内的辰安,那一眼他惊为天人,一直藏在心底不曾遗忘......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南宫明赫眨了眨眼,这才逐渐清晰起来。入目便是绣工精致的帐顶,是他在千秋殿的住处。他偏头看去,南宫皇帝正坐在他的书案前批阅奏折。
他张了张嘴没能顺利的发出声音,就这样睁着眼望着南宫皇帝,数着他脸上岁月留下的痕迹。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宫皇帝动了动僵硬的肩颈,抬头正好对上南宫明赫的视线,“明赫......醒了怎么不叫父皇。”
南宫皇帝搁下手中的朱笔,揉着发酸的肩走向南宫明赫。
南宫明赫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南宫皇帝在他的床边坐下,他伸手搂上南宫皇帝的腰,将头埋进南宫皇帝宽阔的怀抱里,“父皇,明赫现在只有您了。”
孩子沙哑且尤带稚嫩的声音在南宫皇帝的耳边响起,让一向以铁血著称的南宫皇帝也不由的生出了几分柔情。“别怕孩子,父皇在。”
南宫明赫更用力的搂紧南宫皇帝,憋在心底里的悲伤与委屈还有一直以来的紧张与害怕,一股脑的都倾诉了出来,这让南宫皇帝的胸前濡湿了一片。
这只属于父子二人的温情,无人敢来打扰。
溧阳戚家就这样湮没了,没有在朝堂上掀起一点水花。只是在小小的南宫明赫心底里狠狠的刻下了一道痕迹,在无人知处,有他无声的祭奠。
南宫明赫的聪慧正一点点的显露出来,他进步神速,无论是在课业上还是在武场上,当然这也与他的刻苦分不开。他似乎将悲伤都化为了动力,没让自己浪费一丝一毫的时光。
就连南宫皇帝有时候都感叹,这孩子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这根弦迟早得断。
南宫明赫在南宫皇帝书房里又得了一次朝臣的赞赏,但这次南宫皇帝的那几分欣慰都被担忧取代。南宫明赫的聪慧无人质疑,但须知凡事过犹不及,慧极必伤。不知道隐藏锋芒,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永安城必然活不长久。
朝臣与宫人鱼贯而出,只是须臾殿中就只剩下南宫皇帝与南宫明赫两人。
“你每日除了完成太傅留下的课业以及练武外,闲时都作何消遣?”南宫皇帝靠坐在雕花木椅上看着立于案前的南宫明赫,目光如炬。
南宫明赫也无隐瞒,直言道:“闲时都在藏书阁里,翻看历年政要记录以及朝堂民间各家各派重要策论......”
当然不止这些,但瞥见南宫皇帝愈加沉下来的神色,自觉的就住了口。
“每日歇息几个时辰?”南宫皇帝又问。
南宫明赫根本答不上来,因为他经常一夜未眠,偶尔小憩也是须臾便惊醒。他私下也去了几趟太医院,但都对他这个病症束手无策,大概这也是最终传到南宫皇帝这里来的原因。
南宫皇帝似乎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收南宫明赫为义子是为了对付南宫楚河。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南宫明赫已经狠不下心来。按理说他如此刻苦,他应该欣慰,这让他对上南宫楚河时的胜算更大,但他却不愿这孩子如此对待自己。
“今晚同朕睡吧。”南宫皇帝最终说道。
南宫明赫没有拒绝,当然拒绝也没用。只是他准备离开时,南宫皇帝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他,“当时与你一起的......”南宫皇帝似乎思索了一番,“是叫辰安吧,你觉得他怎么样?”
“辰安哥哥?”南宫明赫不知道南宫皇帝为何有此一问,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辰安哥哥,他很好。”
南宫皇帝闻言点了点头,而后挥手让他出去了。
南宫明赫一连在南宫皇帝那里睡了几晚,睡眠才恢复两成,但也算是有了不小的进步。为了不打扰南宫皇帝休息,没多久他又搬回了自己的偏殿。
他入睡前都会泡个药浴,以帮助他睡眠。平常宫人都是给他准备好后就离开,因他不习惯人伺候,但今日耳房中却有一人候着。
南宫明赫想着今日太傅给他出的一道策论,虽说房里多了一人,但也没在意只以为他一会儿便出去,自顾自的解开了外袍。当他的手触及亵衣时,清亮的少年嗓音响起,“属下辰安,叩见明赫殿下。”
第五章 殿下
那日南宫皇帝问过南宫明赫对辰安的看法后,一直便没了后续,以至南宫明赫都忘了这事,南宫皇帝才又召来南宫明赫,告诉他要给他选一位伴读,这伴读就是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