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是国师纪观南,那日也随南宫皇帝前来将军府。
秋澜醒来后,南宫明赫未语,纪观南倒是开了口,“可愿拜入老夫名下,同老夫离开这将军府?”
秋澜看了看南宫明赫又瞧了瞧老人,摸着枕头下藏着的发簪,含着泪点头,“澜儿愿意。”
“请师父受徒儿一拜。”秋澜下了决心便毫不扭捏的起身下床对着纪观南一拜。
她对这将军府已没有任何的留念,她如今只想离开这吃人的地方。
“你收拾收拾,今日就同老夫离开。”说完纪观南便离开了这房间。
秋澜看着南宫明赫,转身对着南宫明赫又是一拜,“殿下对澜儿的大恩,澜儿不会忘记。只要殿下需要,澜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不像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能说出来的话,她的聪慧远不止这些。能从南宫皇帝和楚宏义的几句对话中猜出南宫明赫的身份,已是不简单。
南宫明赫望着秋澜,只道:“能活下来再说。”
而后南宫明赫便抬步离开了。
最终秋澜同纪观南走了,游历在外,一去就是八年。
“你怎么在这里?”南宫明赫脸上并没有与秋澜一般故人重逢的喜悦,反倒是震惊多一些。但意识到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沉声道:“随本宫来。”
第十八章 秋澜
秋澜见南宫明赫的反应,不觉的抿了抿唇,那几分喜意也淡了不少。但她依旧迈步紧跟上南宫明赫,怕晚了一分,前面的人便改变了主意。
以两人的身份南宫明赫不便将她直接带到广阳殿,因此寻了一处偏僻的凉亭。
南宫明赫坐在凉亭的石凳上,而秋澜立于一旁,所有宫人撑着伞在凉亭外候着。
“什么时候回来的?”南宫明赫的手随意搭在石桌上,指尖轻点桌面,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秋澜垂着头,语气没有方才的惊喜,只平平淡淡的答道:“上月初。”
“还走吗?”南宫明赫问秋澜。
秋澜无意识的抠着指甲,犹豫着开口,“不走了。”
而后又抢在南宫明赫开口之前解释道:“楚家要为我办一个及笄礼。”
南宫明赫拧眉,视线落在秋澜身上,“不知所谓,你忘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南宫明赫没继续说下去,转言道:“楚家会有如此好心?”
秋澜冷笑道:“自然是不会,不过是如今我对他们有利用价值罢了。”不等南宫明赫开口询问,又道:“楚家这一代,不知为何上下只有我这一个女郎,可不得紧着我。还等着我去联姻,给他们换些利益来。”
“这些你都知道,为何还回来?”南宫明赫说。
“就是知道我才回来,不然我姨娘就白死了。”说到此处,秋澜本来挂在嘴边的冷笑都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笼罩在她身上的密密匝匝的忧伤......
当年秋澜的姨娘是怎么死的,秋澜和南宫明赫心里都有数。
楚宏义让人找来的大夫,不但没对秋澜的姨娘进行救治,反而是加速了她的死亡。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人。
当时南宫皇帝还在将军府里,那日还是楚宏义的生辰。他倒是一点不怕,就如此残害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事后,南宫皇帝对楚宏义的不满更是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他如此行事,完全就是藐视天威,可不就是完全没把南宫皇帝看在眼里,当日南宫皇帝是带着南宫明赫盛怒而去。
而秋澜也没在将军府里多待,跟着纪观南走了。若不然,她也活不到现在。
在楚宏义和他胞弟楚宏文的眼里,秋澜和她的姨娘就是他们整个将军府的耻辱,即使她们只是无辜的两个弱女子,却也无法消除整个府里对她们的恶意。
秋澜的姨娘月媚是醉梦阁的花魁,当年怀了秋澜后楚宏文将她从醉梦阁领回了将军府。但他仅仅是将人领回来,没有对她有任何的照顾。反而是冷眼旁观府里的人对月媚的种种恶行,就连秋澜出生后他都没来看过一眼。除此之外,楚宏义对他这弟弟带回来的这女人厌恶至极,若不是她秋澜早在月媚进府的第一天他就会让人将她绞死。
都说为母则刚,月媚为了秋澜生生忍受了这么些年。但她的身体早就在那些年的磋磨中毁了,所以她倒在了一个冬日里,再也没有爬起来,到最后还被人以残忍的方式杀害。
但她把秋澜教得极好,她是醉梦阁里的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但如此天文地理也知晓一些。只是天妒红颜,让她香消玉殒。
秋澜的聪慧与生俱来,但也少不了月媚后来的教导。她能成功拜入国师门下,也不枉那些年月媚的辛苦。
这些年秋澜跟随国师走南闯北,也见识了不少,也让她通透了不少。只是对于这楚家,她依旧深恶痛绝,却无法放下。她不能让她的姨娘白死,所以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