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安将见到人后一直到方才将人送入房中的一切都一一照实叙述了起来,当然不包括他内心的腹诽。
南宫明赫闻言,满意的说道:“你对他恭敬些是可以的,他先前是父皇的人,想来不是个没用的。父皇既然要送,肯定有他送的道理,一会儿用完膳了,你同我一道去看看。”
辰安讶然,“我不过是与他客气而已,殿下真要亲自去见他?他再厉害,但他于殿下您来说不过是属下而已。你要见他,我传他过来便是。”
南宫明赫摇头,走到辰安身前,拉他在窗边的雕花木榻上坐下,轻声说:“大哥,你要记住,父皇虽对我好,但终归有南宫楚河那块心病在,我不能走了他的旧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在这些人面前没有威慑,被人瞧不起。但这些都无需担忧,对父皇的人一定要保持恭敬,宿辛也好,张游也罢,都得如此。若是我仗着父皇的疼爱,仗着皇子的身份嚣张跋扈,同南宫楚河又有什么区别?既然要与他争,就要在他的疏漏处做到最好。”
南宫明赫将以礼待人用得炉火纯青,无论是谁在这方面都抓不到他的错处。从前,辰安还觉得他如此实在太过谦逊,无法立威,却不想他有这般计较,“是辰安失言。”
南宫明赫笑着摇头,捏着辰安的指尖,低声道:“我与南宫楚河不同,我想父皇开心,所以对他的人亦会和颜悦色,只不想让他心烦罢了。”
辰安才知原来南宫皇帝在南宫明赫心中亦占了很大的分量,南宫皇帝偏宠他些也在情理之中。就像他自己,亦被南宫明赫的真诚所打动,恨不能将心都掏出来给他。
南宫明赫见辰安的神色缓和了些,“走吧,去用膳,等会儿去见见张大总管。”
辰安听到南宫明赫如此称呼,便知这是要重用张游了。辰安方才那点不郁被南宫明赫安抚好了,这会子倒是任由南宫明赫拉着去用膳。
南宫明赫与辰安一起用完膳后便溜达着到了张游的寝房外,辰安去敲了门,而后同张游一起将南宫明赫迎了进去。
这时的张游比辰安先前看到的就顺眼多了,沐浴后换上早为他准备好的衣物,样貌倒还是不错的。虽说到了中年,但年轻时姣好的容貌依稀能看出几分。
“奴才张游,拜见明赫殿下。”张游给南宫明赫行了个大礼。
南宫明赫忙将人扶起,“张总管愿意来,是明赫之幸。”
张游拱手道:“殿下折煞老奴了。”
南宫明赫领着人在圆桌前落座,张游死活不坐,还是在南宫明赫再三请求下,才坐了下来。
“张总管知道,父皇已经废了这旧制度,你同辰安他们一样自称属下便是。”南宫明赫声音和软,独属于少年人的清透,让人不觉跟着他的声音慢慢缓下心神。
“奴......属......奴才实在改不过来,这么些年了,习惯了,还望殿下允了奴才这称呼。”张游如此说着,声音里有微不可查的颤抖,大概是想起了什么罢。南宫明赫没有揭人伤疤的癖好,只当作没听见。
“好吧,张总管说着顺口就行。既如此,那张总管也要答应本宫一件事?”
张游讶然,“殿下请说。”他没想到一个称呼就被拿来换个条件,不过南宫明赫就算直接吩咐他也不会拒绝,只不过南宫明赫如此说,就算是吩咐也让人更易接受了一些,心里更好受些。
“这广阳殿总管一职张总管可莫要推迟。”
南宫明赫说完,两人都笑了,这事便定下了。只是这广阳殿中还有些许腌臜没清理出去,便没声张。
只是经南宫楚河这一闹,南宫明赫便趁机将整个广阳殿都清了一遍。现如今,这广阳殿才真真切切的落到了南宫明赫手里。
......
此时临华殿南宫楚河的寝宫里一片狼藉,无处下脚。
南宫楚河似乎是发泄累了,靠坐在床榻边。一手搭在床榻上,一手拿着一只酒壶不停的往嘴里灌酒。
酒湿了衣襟,莹润了脖颈。怒气熏红了眼,却为他那桃花眼平添了几分媚态。
有人踏着狼藉而来,一步步走到他身前蹲下。骨节分明的手穿过他披散在肩上的黑发,抚上他的脖颈。指腹轻抚那指下莹润的肌肤,“殿下,你又发脾气了。”
第十五章 情动
“阿介。”南宫楚河本来松散的视线聚焦到了来人身上,酒壶滚落在地,他抬手覆在寒介手背上,“孤,失算了。”
他仰头望着寒介,昏黄的烛光从寒介身后溢出,映衬出寒介棱角分明的脸。深邃的眼眸下是高挺的鼻梁,却有一张永远带着笑意的唇。
他轻声叹了口气,抬起另一只手落在南宫楚河的枕骨上,将他按入自己怀中。抚着他柔顺的黑发,低头在他发顶落下一个轻吻,“我的殿下无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