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拦车?”南宫明赫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但他凌然的气势不容小觑。
高岑对着南宫明赫深深一拜,“草民兄长高嵩不慎卷入会试一案,被判流放岭南,可他冤枉,他从未参与过,只是被小人所害,求殿下明察。”
南宫明赫闻言负在身后的手稔了稔,但面色如常,语气也愈加温和了一些,“会试一案早已移交刑部,本宫已无权过问。你可拟好状纸,交予大理寺,想必能赶在你兄长流放之前过堂。”
高岑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没用的,草民递过无数次,可都石沉大海了。”
“草民深知今日拦下殿下的马车已是重罪,只求殿下能收下草民这道状纸。”他说着就要将手伸进袖口,被站在他身旁的禁卫按住。禁卫抬头看向南宫明赫,得了南宫明赫示意后才放开了他按着高岑肩上的手。
高岑自袖袋里抽出了状纸双手高举于额间,叩首道:“求殿下收下。”
好不容易将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了,自然不想再淌这趟浑水。但——不论这人的目的是什么,他今日都必须收下这状纸。他不比南宫楚河在朝堂上浸淫多年,有一定的威信。他只能从细微之处着手,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百姓就是水,他们就是那舟。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接也得接。
辰安与南宫明赫对视了一眼,他明白南宫明赫心中所想,欲上前替他接了那状纸,但南宫明赫自身后拉住了他。辰安心领神会的往身侧挪了一步,这是南宫明赫要亲自去接。
南宫明赫走到高岑身前,欲弯身将人扶起。电光火石之间,高岑自状纸中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了毫无防备的南宫明赫。
南宫明赫只觉眼前寒芒乍起,不及思索,忙撤身全力退避。而那刺来的匕首在南宫明赫全力退避之时,也有人全力的将它拦截。
辰安顾不上手上被刺破的伤口,带血的手扭过高岑的手腕让他脱了力,匕首陡然落地。禁卫忙反钳住高岑的双臂,将他压在地上。
高岑见刺杀无望,便敞开了嗓子吼道:“南宫明赫,背信弃义的小人,你以为呜......呜呜呜......”
后面的话辰安自然不会让他有机会说出来,本来因为高岑突如其来的刺杀而散开的人群又因为他的话聚集了回来。不过很快就被赶来的官兵冲散了。
“末将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当先的一名身着甲胄的小将见到南宫明赫立马上前跪拜。
南宫明赫正了正方才慌乱中弄乱的衣襟,而后才说:“千夫长请起。”说着虚扶了一把,小将便也顺势站了起来。
“这人就交给你们了。”南宫明赫看了眼已被绑住的高岑对那小将说。
“请殿下放心。”说着拱手道:“末将这就将人带走。”
见南宫明赫对他摆了摆手后,他这才带着人离开了此地。
辰安走到南宫明赫身边,“殿下可有受伤?”
南宫明赫摇头,他看着辰安滴血的手,忙拿出手帕覆上伤口,辰安也顺势将手抬了起来方便南宫明赫包扎。
“习武之人,就这么直接抓上去?”辰安知道南宫明赫说的是他方才直接就伸手迎上了那把锋利的匕首,连一点规避的想法都没有,确实是鲁莽了,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辰安回答道。
将伤口包扎好后,南宫明赫才抬头看向辰安,“大哥,别再受伤了。”这句话说得很轻,大概两人都没听见。
方才虽说不上惊险,但南宫明赫看到辰安手上滴下来的血时,心中也狠狠地抽了一下。
回宫的路上,南宫明赫一直抓着辰安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辰安的手在南宫明赫的手心里,指尖若有若无的勾着他的掌心。
南宫明赫已经十八,若是在寻常人家也是到了说亲的年纪。有些事,他也该提上日程了,以免失了先机。
南宫明赫不知辰安心中所想,只琢磨着今日之事的蹊跷。明知他身边有辰安在,却让这么一个人来刺杀。若是高岑自发前来的......这说不通,除非他得了失心疯不然不会监守自盗。这是他入朝的敲门砖,最不希望这件事搞砸的就是他自己。他不会用这件事去陷害他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不是他所为,所以高岑应该不是自发而来。
要么是受人挑唆,要么就是派来杀他的......但他身边有辰安在......那这说明——还有后手?
南宫明赫方一睁开眼就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殿下,太子殿下带着人来搜宫了。”
软轿停在广阳殿前,辰安掀开车帘,南宫明赫自那轿内出来。
眼见平日里井然有序的广阳殿,这会儿进进出出的都是人,却无一张熟面孔。南宫明赫阴沉着脸迈步走进殿内,辰安紧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