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说句对不起,他刚才是不得已而为之,慕晓晓人脉广,又喜欢聊八卦,被她看见可就真说不清了。
大概不到明天,这消息就传到淮市了。
谁知道他还没开口,沈今安先睨着他出言讥讽:“你真会替别人着想。”
秦禛知道他在不满今晚的事,也不想和他怼,只坐在驾驶座仰头深深叹了口气。
“那怎么办?把她放家里,让她明天自已走?”
沈今安自然也是不接受的。
他这样也不接受,那样也不想接受,被罕见纠结的自已烦得不愿再张口,紧紧锁着眉间。
夜色深重,道路两边的树木枝繁叶茂。
涟市的经济发展不及淮市,却也在八街九陌中保留了一些旧时光的痕迹。
两人到家后也没再说话,各自洗漱,又各自休息。
*
凌晨1点。
沈今安挣扎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瞳孔涣散,室内空调24度,他额前却渗出薄薄一层汗。
这些年他睡眠质量很差,鲜少梦到全家人的景象。
梦境的前半段,是温馨愉悦的,是沈家一家十几口人开着几辆越野车穿越森林穿越沙漠,到了一片美丽的海,海边有导游和游客。
他们热情似火。
可他们都是恶魔,他们嬉笑着把一家人推进海里。
那片海也是恶魔,是会吃人的妖怪,它张开血盆大口露着獠牙,把他的至亲全部吞噬。
沈今安不知道自已是怎么逃出那片海的,只知道他嘴边满是陈血的锈味,回程的路上只有他一个人。
那辆车开了十多年,一直是他一个人。
他想挣扎,想不顾一切跳车,却撑着一直坚持到了现在,他要让那些人和那片海付出代价。
做错事的恶魔应该付出代价。
他抓紧手中的匕首匆匆前行,可噩梦的结尾却不是他一个人。
噩梦的结尾是一个雨夜,一个负重前行的雨夜,突然出现一个模糊而高大的身影....
凌晨1点半。
秦禛正熟睡,突然感觉到手被人拽住了。
他还以为是鬼压床,烦闷地甩了下手,谁想到那股力道牵制地更紧了。
“艹!什么东西!”
秦禛最烦有人在睡觉的时候打扰他,牛鬼蛇神都特么不行。
他猛地甩手,继而听到一阵熟悉的轻哼声,秦禛半梦半醒半阖眼皮,看见沈今安站在沙发边上看着他。
像那种鬼片里的场景。
秦禛吓了一背冷汗,倏地起身,说话都不利索了,“大....大半夜的,你在这干嘛呢?”
沈今安刚被秦禛无意甩到,脚趾撞上沙发腿,疼得发麻,但他面上并没有什么反应,又伸手拉住秦禛的手指,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嘶哑,“我今天听话拆线了。”
“?”,秦禛没听明白,“然后?”
“你没给我奖励。”
秦禛整个人都裂开了,他抹了把脸满眼不可置信,“就为了这事?”
沈今安点头,“嗯。”
“不是,这、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知道”,沈今安把老人机举到秦禛面前,上面有几个巨大的阿拉伯数字表示时间,他说:“1点20分。”
“那....“秦禛被屏幕光刺到眼睛,顿时语塞,“那早点你怎么不说??”
“因为慕晓晓在,我没办法出来。”
理由充分,秦禛无力反驳,并隐隐有些心虚。
“那送她回去以后呢?”
“那个时候我不想说话,你也没有主动和我说。”
“..........”
沈今安的镇定让秦禛觉得头皮发麻。
他吞了好几次口水,做了十几秒的思想斗争,明明脑子里想的是绝对不能妥协,睡觉不被打扰是他的底线。
但鬼使神差的,他起身去拿餐桌上拿了话梅,往沈今安嘴里塞了一颗。
于是大半夜。
秦禛神情复杂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沈今安静静吃完了那颗话梅,然后看着沈今安起身去卫生间刷牙,再进卧室上床。
这番折腾下来,沈今安是安稳地睡了,秦禛却彻底睡不着了。
他在沙发上翻了几次,最后坐起来仰头靠在沙发上。
沈今安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执拗和强大的自制力,可以揪着他许下的很小的承诺不放。
但上一世,他们的关系有到这个地步么?
显然没有。
那时候沈今安在秦禛眼神扫过去的时候,总是避开秦禛的眼神,或是冷冽地睨回来,然后把卧室门关上,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
他们之间相处的每个细节都在无形中变了模式,这些细枝末节把那些原本被忽略的放大于眼前。
他似乎在救赎的边缘,也似乎离成功很远。
*
第二天日上三竿,二层小别墅里。
慕晓晓起床的时候总觉得有种不同于宿醉感的头疼。